('她在垒了几大摞的蔬菜肉类里挑了一会儿,然后挑拣出新鲜的牛骨、香菇和萝卜,在水龙头下洗净后切好备用。
陆繁老家在浙江西方一个乡村里,家里每到有客人来访就会做瓦罐鸡,倒入红酒糟一块儿煨,掀开盖子时,那香气能飘出很远。虽然城市里鲜少有人再用炭炉子炖汤,但是她还是更喜欢这种古老朴实的方法,用瓦罐炖出的汤,滋味与砂锅铁锅相去甚远,鲜香地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炭烧起来了,陆繁往瓦罐里倒了水,待水半滚时放入生牛骨,然后盖上盖子。
煨汤需要的时间长,她就拿着手机边玩边守,待牛骨炖的差不多了,她就把萝卜和香菇一块儿放进去,加以调味的小茴香、香叶等。
牛骨汤炖好时,罐子盖一掀,奶白色的热气腾腾而出,湿热又浓香,诱得人嘴里直分泌口水。陆繁剪了几段葱,又撒了一小把盐,然后取了一个瓷碗,一勺一勺地把汤舀进碗里,盖上盖子。
正在这时,有人寻香而来,倚在门口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在炖什么汤?很香。”
陆繁回过头,一瞬间惊地连勺子都快摔在地上。
串、串串!
她倏地站了起来,然后把激动地发颤的手背到后面,勉力维持镇定,“那个、牛骨香菇汤。”
沈韫川看出她的紧张,朝她温和地笑笑,然后迈步走了进来。
他弯腰仔细看着瓦罐里的汤,然后抬起头,询问地看向她,“……剩下的,你还要吗?”
陆繁一怔,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光亮,忍不住想笑,“我已经盛了一碗了,剩下的不要了。”
“真的?”沈韫川确认后就又拿了个碗,“丢了挺可惜的,正好我没吃中饭,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吃了?”
陆繁觉得串串现在这副拿着碗等她同意的模样特别可爱,“嗯,你吃吧。”
沈韫川不再客气,拿起勺子,把瓦罐里的碎牛肉和香菇萝卜都舀到了碗里。他显然是饿坏了,也没端着样子,而是大快朵颐起来。
他吃喝的姿态很像陆时,再加上他也的确比陆繁小,不像简遇洲那样,光是面对面就给人一种极为严肃端重的威压,所以陆繁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嘴角也带上了笑,“剧组里不管饭?”
“那倒不是。”沈韫川咽下嘴里的食物,“今天比较忙,大家都饿着肚子。看来还是我比较幸运,能找到这里。”
他话语一转,“你是组里负责做大锅饭的吗?以前好像没见到过你。”
陆繁想象了一下握着大铁勺翻炒大锅饭的自己,忍俊不禁,“不是……不过跟这个性质也差不多。”
沈韫川没有继续问,而是说,“你炖的汤很好喝。”他望了望见底的碗,试探着问,“你……几天炖一次呀?”
其实只看气质和面相的话,人们很容易把沈韫川归于清冷的高岭之花一类,虽然偶尔嘴角含笑,却是不易相交的人,陆繁也一度这么以为。不过此刻短短的对话后,她却觉得沈韫川就跟自家弟弟一样,外人面前样子端地很高,一副“我很拽我很屌别惹我”的模样,私底下却还是软萌好说话的。
妈妈粉瞬间转变成了姐姐粉。
陆繁看他亮晶晶的眼,不忍心让他失望,“汤不常炖,不过每天都会下厨做菜,如果你想尝尝看的话,我可以每天多做一点。”
“真的?”
陆繁点头,斟酌了一会儿,道,“其实吧……我是你的粉丝。”她抿嘴笑,“能为爱豆做几顿饭菜,我才应该兴奋才对。”
沈韫川笑了笑,眉眼清雅,整个人犹如水墨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雅正清隽。
难得见到一次爱豆,而且发现串串现实中也如此讨人喜爱,陆繁有些小开心,试探着问,“请问你方便给我一个签名吗?”
沈韫川一笑,“当然方便,喝了你的汤,我正在想要怎么谢谢你呢。”
陆繁雀跃不已,转头四处看,在灶台上发现了一支木头铅笔,于是把那支铅笔递给沈韫川。
不过这里找不到纸,怎么办?她怕待会儿沈韫川就要去工作了,于是干脆把自己的t恤贡献出来。沈韫川在她的白t恤上写下签名,可能是担心铅笔灰会掉,他特意多描了几遍加重痕迹。
这条t恤值五百万!!!陆繁乐滋滋地看着签名,心想待会就把衣服换下来,以后就供在家里了。
很快,她想起还没给简遇洲送汤呢,于是连忙端起瓷碗,跟沈韫川道别。
陆繁走到简遇洲的房门口,抬手敲了敲木门,没有回应,她轻轻地推了一把,门吱呀一声开了。
房间里只摆着几件简单的家具,甚至连地砖都没有,但是阳光透过窗户照映出浮尘,却给人一种安静宁谧的感觉。
简遇洲就躺在凉席上,睡姿不太端正,抱着个枕头,脸都快埋进去了。
陆繁放轻手脚,把瓷碗放到桌上,原本想转身离开的,结果却神使鬼差般地在床前微微蹲下,视线齐平地打量着简遇洲的脸。
他的面部线条冷硬严肃,整张脸不苟言笑时的确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过入睡时,眉眼都柔和下来了,那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眶处投影出一片扇形阴影。陆繁就这样看了许久,忍不住伸出手去碰碰他那长地过分的睫毛,一触及,简遇洲就蹙眉,挥手打开她的手。
陆繁哑然失笑。
好吧,不搞他了。
她正欲站起来,躺在床上的人却猛地伸出了手,紧紧地拽住她的手腕,陆繁脚下一歪,半个身体就摔到了他的身上。
简遇洲闷闷地哼唧了几声,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她的腰,然后悠悠转醒,睫毛微颤着抬起。
陆繁悚然地与他仍然惺忪的睡眼对视。
哦,这副场景真够人浮想联翩的。
简遇洲好像一时间没认出她,眨了眨眼,随即讷讷地问,“你……”
陆繁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起,“那个,我只是来给你送醒酒汤的!”说完,她指了指桌上的瓷碗以证清白。
手心一空。
微妙的失落感毫无征兆地漫上心头。
简遇洲刚醒,思维还不太清晰,他盯着自己的手心和陆繁的脸看了许久,这才清明过来,“……谢谢。”
他揉了揉额头,撑着上身坐了起来,目光却在无意间掠过某个地方时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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