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林氏的院子里头,肖氏一进门,就觉得屋子里头的气氛不对劲,丫鬟们都站地远远的,似乎不敢靠不过来。而林氏则是半靠在床边,对面的丫鬟正端着青花瓷小碗,而伺候她喝红枣雪蛤羹。
“大嫂,”林氏瞧见肖氏,也是有几分惊喜,虽说之前便收到信,家里会有人过来,可如今瞧见,心窝里头一热,眼圈立即就红了。
肖氏见她眼圈泛红,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立即便急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可不能哭啊。”
“大嫂,你可算来了,”林氏伸出手,肖氏赶紧握住。旁边的小丫鬟将位置让了出来,肖氏顺势坐在床榻上。
肖氏瞧着她的脸颊,脸色还算好,只是脸颊并不丰腴,瞧着她这模样坐月子不仅没养胖,反倒消减了不少。肖氏自个也是生养过孩子的,自然知道林氏这模样,定是月子里头不顺畅。所以她又接连问:“妹妹,你有什么委屈,就尽管同我说。我来之前,婆婆一个劲地记挂着你,若不是舟车劳顿,只怕她老人家便想亲自过来了。”
林氏见到自家人,心底原本就是七分的委屈,一下子变成了十分。她一垂头,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握着肖氏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大嫂……”
可无论肖氏如何问,她却不开口。最后还是张嬷嬷将丫鬟都赶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他们姑嫂二人。肖氏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这才轻声问道:“你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林氏哭了一场,把心底的委屈哭了出来,倒是平和了不少。她此时抬头看着肖氏,才开口将事情说了一遍,她从沈长乐病了开始说起,又说到这一个月来,沈令承对安姨娘的种种宠爱,不仅连续好几日宿在她院子里头,那赏赐更是流水一样的。弄得府里头,风言风语的。
“大嫂,这般丢人的事情,我本是没脸和你说的。可我心里总是委屈,三姑娘病了,我怀着孩子,自然要离地远着些,可该请的大夫,该用的药材,我不曾有一分苛刻。可老爷呢,却丝毫不曾体谅过我一分。我怀胎九月,偌大的家还是我来操持。谁曾体谅过我的辛苦。”
肖氏听罢,默不作声,她心中默默叹息了两声。因着公公得罪了朝中权贵,被免去了职务,林家的境遇一直不好。而小姑子的婚事更是一波三折,先前定的那家瞧见林家落魄了,便找了个由头退了婚事。后来婆婆不愿忍下这口气,势必要为小姑子找个高门,可他们这样的人家,又有哪户高门能愿意。
再后来,就是章家的表姑娘病逝了,身后留下两子一女。当时肖氏听到这消息,也只是暗暗叹了两句,谁知婆婆竟是将主意打到卫国公府上。也不知她是如何说地卫国公府和济安侯府两家同意的,竟愿意让林氏嫁进来做填房。
公公自然是不愿,只觉得自己女儿委屈。可依着肖氏看来,便是做填房,林家也是高攀了沈家。毕竟沈家可是簪缨世家,一等国公府,从开朝就是一等一的人家。如今看看,小姑子性子娇气,在家又受尽父母宠爱,嫁进来做了填房,不仅没好生照顾前头的嫡出子女,还指着丈夫千宠万爱的。肖氏自个就在心底摇头了,显然林氏太不知道当人家媳妇的艰苦,也不懂为人继母的辛苦。
可这些话,却不是她能说的。所以她也只能开口安慰:“你且放宽心了,如今你已得了一个姐儿,在府里头算是站稳了脚跟。那些姨娘通房,算个什么东西。你赏脸瞧两眼已是她们的福分,哪里值你这般生气。说到底,你这里坐着月子,妹夫房里有人伺候也是应该的。可不管谁伺候,就越不过你去,你只管放宽了心。”
林氏虽然也懂这个理,可心里总是郁闷,如今有人在旁边开解,倒是舒坦了许多。所以她总算露出点笑颜,“倒是让嫂子笑话了,也多亏嫂子和我说这些。平日里头我一个人躺在这里,胡乱想着,当真是比不上嫂子的一席话。”
姑嫂两人又说了好些话,林氏这才想到:“嫂子还未瞧见姐儿吧,我这就让人抱过来看看。”
林氏唤了张嬷嬷进来,让她将沈锦抱了过来。肖氏身后抱过孩子,便夸赞道:“姐儿年纪虽小,可这高鼻子、大眼睛却是像极了妹妹你啊。”
她又问道:“可又取了名字?”
“叫锦儿,沈锦,”林氏高兴地说道。
肖氏点头,又赞道:“确实是个好名字,想来姑爷也是极疼爱咱们姐儿的,这名字取的好。明日是满月礼,是咱们姐儿的大日子,你到时候还得出来招待女眷呢,所以就得这么欢欢喜喜的”
林氏点头,只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蹙了蹙眉,不悦地说道:“我只是心疼我锦儿,这才出生多久,老爷来瞧她的次数,竟是还不及安氏生的那个庶女。”
“锦姐儿是嫡出,岂是那庶出能比的,况且你若是真瞧不上那安氏,有的是法子责罚她,”肖氏不在意地说道。
林氏委屈说:“我就是没法子才这般,先前不过让她端了个热盅,老爷便百般疼惜,生怕旁人不知道我伤了他的心肝宝贝。”
肖氏一听便觉得林氏这法子,当真是又蠢又毒,不过她也不能说出口。只能说道:“那安姨娘不过仗着生养了个姑娘而已,你只要把她生的抱过来养着,还怕她不顺服着你。”
“她养得不过是个庶出罢了,若是抱到我跟前来,岂不是抬举了她,”林氏一听便摇头。
肖氏笑了笑,“妹妹,我的意思是,你只需让那安姨娘明白,你若是想抱走她的女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对付她更是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何须真的抱过来。”
林氏这会明白了,立即笑道:“还是嫂子这法子好。”
不过她刚说完,便又犹豫道:“只是先前老爷便已知我为难了她,如今又提,会不会让老爷猜忌我?”
林氏自然是不担心安姨娘,她只是怕和沈令承离心离德。此时肖氏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她若是自己照顾不好孩子,又岂关你的事情?”
说着,便又说了几句。
林氏听罢,喜地直夸她这法子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头有点疼,跑去睡了一觉,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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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事
沈家五小姐的满月礼,一大清早,沈府门口便停着不少马车。瞧着有些马车上的灰尘,只怕是赶了老远的路才过来。当年卫国公府的老国公逝去后,因他一心想要落叶归根。因此沈令承便领着全家回了广平府,原本守了三年重孝。谁知又因为章氏生女病逝,竟是在广平府住了好些年。
这会林氏生女办满月,倒也算是一件喜事。所以京城不少亲友都派人送了贺礼过来。而关系亲近的人,更是派了家中女眷过来。这会沈家门口热闹地很,人声鼎沸,车马不断,门口沈家的家丁都穿着统一的衣裳,在管事的指挥下,将客人一一迎了进去。
林氏一大清早便起身,让丫鬟给自己上妆,换了精致华贵的衣裳,便是带着的头面都是赞新的,上头镶嵌着的红宝石足足有黄豆那般大小。
待梳妆妥当后,她吩咐丫鬟念夏,到厨房点几样肖氏爱吃的早点,特别提了玫瑰酥,说肖氏最喜这道糕点。
谁知念夏去了厨房,点了玫瑰酥,就听刘妈妈苦笑着说道:“念夏姑娘,不是不给你做,只是玫瑰酥要玫瑰清露才能做。可不巧,今个三姑娘院子里也点了玫瑰酥,所以把最后剩下一点的也用完了。采买上头说,这几日缺货,要过几日才能送过来。”
这玫瑰清露,那么一小瓶便要好几两银子,而且做起来麻烦。平日头,除了三小姐爱吃之外,府里头谁都不爱这一口,所以厨房向来是先紧着三姑娘来的。
念夏一听是三姑娘院子里要的,自然不敢多说,可心里却又憋着一股子气。谁知这会三姑娘院子里的春柳,也领着丫鬟过来,跟刘妈妈打了声招呼,就从念夏眼皮子地下,将那碟子玫瑰酥端走了。
“刘妈妈,今个可是咱们五姑娘的满月礼,亲家大奶奶远道而来,如今说出去,连一道玫瑰酥都做不了,左右我是没法子同太太交代的,”念夏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便瞧着刘妈妈说道:“这可是太太亲自点的。”
“我的好姑娘,你可得帮我在太太跟前美言几句,这实在不是奴婢失责,只是真没法子做啊,”刘妈妈立即把她拉到角落,在她手里塞了点东西。
念夏接过后,哼了一声,这才领着丫鬟将早膳拎走。
待她走后,刘妈妈这才冲着地上吐了一口,骂咧咧道:“真是小鬼难缠。”
吃了亏的念夏,回了院子里头,自然是忿忿不平。可太太正和林家大奶奶说说笑笑,她也不敢开口禀告。待膳食摆上了桌子上,林氏瞧了一眼,便问道:“不是让厨房做份玫瑰酥的?”
“回太太,三小姐那边也叫了一份玫瑰酥,刘妈妈说玫瑰清露只余一份,做不了多的了,”念夏赶紧回话,自然是没忘了告上一状。
林氏一听,原本笑意吟吟的表情登时阴沉了下去,对面的肖氏瞧了,连忙解围道:“算了,算了,不过是一份玫瑰酥罢了。今次不吃也罢。”
谁知,林氏突然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桌子上摆着的膳食都被晃了晃。她恨恨道:“大嫂,我岂是在意这一份玫瑰酥。我虽是正经的太太,可你也瞧见了,可在这小丫头面前,却还得处处退让。说到底,在卫国公府我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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