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紧张着,忽的头顶飞下一个黑影,宝符吓了一跳,慕容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从天而降的暗器,定睛一看,原来手中是一只小小雏鸟,羽翼未丰,嘴巴大张,发出阵阵悲鸣,差点被自己一下捏死。
宝符抬头一看,果见头顶广玉兰的枝叶间有个鸟窝,不知哪个傻鸟在这作了窝。
慕容项盯着手中雏鸟,突然悲从中来,叹口气:“可怜,有家难回了。”
宝符听他这样说,不由心生怜悯,自己在毓麒宫里,尚且想念勤政殿的父皇,而慕容项远离故国,不知今生能否回去,悲苦不更胜自己百倍?
慕容项说:“殿下,不如臣将它放回巢中去吧?”
宝符欣然点头,只见慕容项轻盈的攀上树干,脚下轻点,几个腾挪就到了高处,宝符看呆了,不由拍手叫好:“阿项,你好厉害啊!”
慕容项在树上看宝符一脸崇拜,言语一派童真稚气,想起那次宝符差点被人害死,不由一阵叹息,他们都是权力和野心的牺牲品,命运也从来不由自己掌控,宝符贵为帝姬也难防有人加害,而自己就算是一国之君的儿子,也只能沦为大胤皇宫中的禁脔。
他将那雏鸟放入鸟巢中,正准备下来,忽见不远处一明黄色的高大身影从六乘华盖辇上大步下来,如圭如璋,金线刺绣的衣袂飘然,九龙金冠灼灼刺目,正是大胤天子萧业。
萧业目力极佳,在不远处便将宝符与慕容项言笑晏晏的情态收入眼底,不由脸色一沉。
宝符一直盯着树上的慕容项,没发觉父皇已经到了近前,忽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符儿,你又在胡闹!”
乍一听见父皇声音,宝符欣喜万分,回身看到萧业就在身后,刚想扑进他怀里,却见萧业神色不郁,目光黑阒,不由有些错愕。
“父皇,符儿又做错什么了?”宝符怯怯的垂头捏手指头。
萧业看了眼正从树上下来的慕容项,对宝符厉声道:“你与巽安侯身份有别,还在宫门前如此嬉闹,授受不亲,成何体统!”
宝符咬咬下唇,一阵委曲,把自己从勤政殿赶回来就算了,自己以前就成日里呆在毓麒宫,不是练琴学画就是女红刺绣,太阳都晒不到,这两天借着病势免了课业,好不容易空出来,不过在殿门外站了会,和慕容项说话也是酬谢救命之恩,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宝符瞟了一眼一旁给皇帝行礼的慕容项,指望他解释一下,没想到他只是跪在地上,眼都不抬一下。
萧业看宝符脸上愤愤不平,眼珠子在慕容项身上转来转去,更加以为她是气自己打扰了与慕容项的幽会,感觉自己昨日的担忧和焦躁通通都成了笑话,敢情不过一天,这小没良心的就把父皇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萧业越想越气,怒火中烧,一挥手,便有宫人把慕容项飞快的拖走了。
“符儿,朕看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吃够,也罢,以后没朕的命令,不得踏出毓麒宫半步!”
宝符一听到不许出去,心中惶急:“父皇,符儿不是故意不听话的,是想与巽安侯当面道谢才叫他过来……”
“够了!”萧业再不想听宝符提起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慕容项,沉声喝道:“朕要你如何,你便要如何,只要朕还是皇帝,你就得听从朕的旨意!你敢抗旨不尊,是不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吗?”
宝符被他一凶,泪眼汪汪的吸起了鼻子,父皇从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现在不仅将她赶出勤政殿,还要把她关在毓麒宫里,父皇就这么讨厌她吗?
宝符可怜兮兮的看向萧业,期望他能大发慈悲收回成命,不想萧业铁了心的要关她,怒目而视道:“还不进殿去,你在等谁吗?”
宝符看一丝回转余地也无,又难过又气恼,想也没想便冲萧业大喊道:“不出宫就不出,就让我老死在毓麒宫好了!以后都不用见我,也不用管我,父皇可开心了罢?”
说罢掉头跑回毓麒宫,一旁的众人看到帝姬如此放肆,吓得跪倒在地,生怕皇帝一怒之下要了阖宫奴才的性命。
萧业确实被宝符气的不轻,他昨晚担心的一夜未睡,她却和别人说说笑笑,还是慕容项,萧业想到慕容项救过宝符,不会让宝符对他心生好感吧?
萧业一凛,宝符性子单纯,被慕容项那个心怀鬼胎的小杂毛说几句好话就迷糊住了,竟然还叫他的名字,阿项?什么东西!
萧业告诉自己,他罚宝符禁足是出于无奈,是怕她平日冒冒失失的,再遇上危险如何是好?她倒好,什么老死在宫里,这孩子真能把人呕死!
方公公看萧业在那长吁短叹,心下奇怪,皇上以前最是杀伐决断的,怎么在太和帝姬的事上就拎不清,前脚接进宫里,后脚又让搬出来,搬出去才一天又急着来看,现在看也看了,骂也骂了,关也关了,也是时候摆驾回宫去,偏又站在这风口上出神,可见是又后悔方才话说的太重,只是扯不下面子罢了。
方公公凭借多年伺候皇上的经验,敏锐的察觉到,皇帝对太和殿下不是真的着恼,不然可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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