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航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不断冲击,已经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最终二人歇战,此地不宜久留,江凛让林天航抓紧她,随后便同贺从泽小心翼翼地挪动位置,尽量去寻一块平旷地面。
林天航扁着嘴,轻声问:“姐姐,救援队会找到我们吗?”
江凛示意一下旁边的贺从泽,回答他:“看到这个人没有,这是块行走的金砖,只要他在,我们就能获救。”
林天航恍然大悟,充满希翼的眼神落在贺从泽身上。
贺从泽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暗劝自己务必和气,面对江凛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以吻封缄,可惜有未成年在场,不好发挥。
天色渐晚,江凛面色有些凝重,她看了看茫茫天际,望不到尽头,满界苍白无比刺目。
她觉得视线好似模糊了不少,眼睑开始隐隐作痛,她伸手触了触,好像是轻微肿起。
种种迹象完美印证了江凛心底猜想,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她开始雪盲了。
江凛无声抿唇,心想如果他们再找不到休息的地方,麻烦将会被无限放大。
若做最坏的打算,三人今晚要露宿雪地,深夜风寒且伴着飘雪,稍不注意便会被埋,他们又没有帐篷,漫漫长夜如何度过?
但所幸,三人走到平地后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最终寻得一处较为宽敞的洞窟。
洞窟背风,里面虽称不上温暖,但比外界简直好得不止几个档次,林天航进去后便发出满足的喟叹,躺倒在地。
洞窟内没有成堆的积雪,只在地上薄薄覆了浅层,凉气不至透骨,休整一晚大抵是可以的。
时间悄然推移,星辰挂满天空,约利山的夜晚无声降临,四周静谧得好似只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
江凛靠在洞口观赏星空,林天航轻手轻脚地跟过来,坐到她身边。
以防万一似的,他回头看了眼贺从泽,确认对方正在睡觉,他才敢凑过去对江凛道:“姐姐,其实我知道那个哥哥。”
他声音放得低,却十分清晰。
“是吗。”江凛并不太意外,问他:“在电视上见过?”
“见过真人哦。”林天航摇摇头,“我听别的叔叔和我爸爸谈起过,说这个哥哥曾经把堂兄当做垫脚石,去收购对头公司。”
二人并没有发现,后面的贺从泽无声睁眼,眸光清冽。
他没有做声,在潜意识里,他是想听江凛如何回应。
江凛沉默几秒,并未给出个人观点,而是问他:“那林天航,你觉得他的做法是对是错?”
林天航有些犹豫,他只记得当时叔叔谈及此事的不屑,虽然自己已经有了模糊的三观,但还是支支吾吾道:“叔叔说过,商人无情……贺从泽是冷血。”
江凛稍稍颔首,摸了摸他的脑袋,淡声:“三年前的那场收购战,贺从泽的行为的确称得上无情无义,毕竟对方是他的堂兄,却被他当做事业上的垫脚石。”
贺从泽闻言,垂下眼帘,心下沉寂一片,对于这个评价并不意外。
当年,堂兄手下的股市岌岌可危,任是谁都能将其收入麾下。贺从泽回国听闻此事时已经太晚,为避免更大亏损,他便待对头公司进行收购后,垄断其股市给予致命一击。
这的确让对方数倍偿还,也让贺氏获益良多,还解决了一个界内对手。
可负面舆论传遍全网,贺老爷亦大发雷霆,直接将贺从泽撤下总公司总裁,放到分公司,沦为一个悠闲的副总。
虽然所有人都讽他冷酷,就连父亲也对他大为失望,但他还是走到了今天,坐着有名无实的位置,远离商界,做个闲散二世祖。
但当贺从泽发现江凛也这么看自己时,心下竟无可抑制的有些无奈,初次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也有大多人没有想过的。”贺从泽正想着,便听江凛不疾不徐道:“当时他堂兄的公司经营不善,市场份额直线下降,局面已经无可挽回。贺从泽虽不仁义,但他在能获利的情况下,让对手加倍偿还。”
“而凭商人的自尊自负,就算他当时出手资助堂兄,也未必会有个痛快结果。”
林天航这么听着,突然有些茫然,“这么感觉,好像他做的挺对。”
“但这行为不值得学习,我不多评价。”江凛本就纯属发表个人观点,并不打算进行任何洗白:“贺从泽混蛋归混蛋,可值得佩服的是他办事的果决,即使知道事后会引出负面言论,他还是选择勇敢承担。”
女子轻和平静的嗓音在雪夜中响起,不知是不是朦胧错觉,竟有些许温柔。
贺从泽听见她这番发言,不禁恍惚一刹,许久他无声弯唇,觉胸腔有几分难言的复杂。
江凛啊江凛……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真正爱过谁,可好似此时才惊觉,爱是人之本能,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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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唯有风雪灌满了梦境。
贺从泽睡得浅,因此当身旁传来细微声响时,他瞬间清醒过来。
大脑还未给出相应的行动方案,他便下意识动作,准确握住了对方的手——无比冰凉,几乎觉察不出分毫热度。
贺从泽瞬间就清醒了。
说不出他这一夜提心吊胆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每每想到江凛,他便无法安下心来。
他只知道她身体状况不佳的时候会做噩梦,而且不好醒来,他不知道她有怎样的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阴影笼罩她至今。
未知令人不安,他从未问她,不代表不在意。
掌心冰凉被抽去,江凛淡声问他,嗓音有些哑:“吵醒你了?”
“我没睡着。”贺从泽揉了揉额头,眉轻蹙,“你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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