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窈以为这年头流行叫“哥哥”、“爸爸”来着, 再不济也叫个什么“霄哥”、“霄爷”之类的, 男孩子不都喜欢听人用这些称呼给自己长辈分吗?孙驭霄可真是与众不同。
为什么觉得比叫那些称呼还要羞耻?
她琢磨了半天, 终于找到了难以启齿的原因。
这是他的乳名。
如果起外号,然后用外号称呼, 只要当事人不介意,熟不熟都能跟他的熟人学着喊他的外号。
可乳名不一样,只有亲近的人能叫。
当初蒋炎菲一口一个“窈窈”把她恶心坏了。
喻窈犹豫地看向孙驭霄, 他也看着她,眼神还挺认真的, 不像在开玩笑。
她迟疑再三,豁出去了。
比赛在即, 不能打击士气。
人生在世不就图个高兴, 要不然真心话大冒险这种玩心跳的游戏需都不需要被发明出来, 那么怕被选中,不参与岂不是最明智的做法。
她满脸通红地下了注, 说的时候倒是爽快:“只要你能赢,让我干什么都行。”
她说这句话的本意是如果你赢得了的话, 不管赌注是什么,我都履行。
奈何汉语博大精深, 在孙驭霄听来却是,只要你能赢,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纯情如孙驭霄, 活了十多年, 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春风得意。
多动人的情话啊, 听得他顿时觉得还能喜欢这姑娘几万年。
还没轮到班上同学比赛,喻窈绕着操场转了好几圈,一会儿去裁判席的高架下站着看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冲刺,一会儿走到起点处看人家起跑,一会儿站在跑道边上感受他们呼啸而过带来的扑面凉风。
那些高年级的姑娘疯了似的,扯着嗓子嗓音沙哑地呐喊,这么高分贝的尖叫恐怕只有在此时或者在演唱会的现场才能听到。
真是朝气蓬勃。
她视线一晃,不经意瞥见有人抬出了军绿色的软垫,不由扭过头去,又看见两个高年级的男生携着两根长棍儿前进。
他们一个像舞金箍棒一样耍了半天,最后扛在肩上,一个老老实实夹在腋下。
看来跳高预决赛快开始了。
但她怎么记得跳远在跳高前面?
她没戴手表,看不到时间,刚才到处跑也没注意听广播,发现这个情况以后马上朝沙坑那边望去。
聚了好多人,运动员的队伍排了起来。
三级跳预决赛好像已经在比了。
她火急火燎地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孙驭霄。
他把鞋脱了,盘腿坐在枯黄的草地上倒鞋里的沙,怕没倒干净,还在地上磕了磕。
比完了?
喻窈遗憾地叹了口气,但她总得知道个结果,还是走过去了。
秦炼陪着他。
她刚才看见贺驰野陪宗政洋去检录处检录了。
喻窈还蛮难为情的,刚才聊天的潜台词就是说好了要一场不落的看他的比赛,可转眼就放了他鸽子,不大地道。
但要她在比赛前形影不离地跟着他,又觉得别扭。
她连课间办板报无意间坐到了他的位置上都会不自在,跟周围起哄的人解释半天她不知道这是孙驭霄的座位,遑论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全校人的面跟他黏在一起。
人言可畏,她不想给他们彼此添麻烦。
孙驭霄在赛前自行试跳了一下,觉得状态还行,就是跳一次就得脱一次鞋。
不知道那些沙是怎么进去的。
他把鞋穿上抬起头,就见喻窈哭丧着一张脸过来了,还以为她被谁欺负了,正要问,喻窈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给他鞠了个一百三十五度的深躬:“对不起。”
这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要对他行此大礼。孙驭霄吓了一跳,两脚一蹬,交叉着腿就站起来了:“怎么了?”
喻窈怏怏说:“错过了你的比赛。”
孙驭霄愣了愣,回过神来。
一个平时天塌地陷都会果断放弃逃生、淡定迎接死亡的姑娘,因为以为错过他的比赛慌成这样,他很受用,刚准备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心念一动,故意沉着脸说:“那你准备怎么补偿?”
活像一碰瓷的。
谁知道话音刚落,操场上扩音效果巨好的大喇叭清晰播报:“孙驭霄,孙驭霄,请高二十班的孙驭霄同学,速来参加跳远比赛。”
拆台就拆台,还把他的名字报了三遍。
下一秒,裁判拿着扩音喇叭在沙坑边喊:“孙驭霄,孙驭霄人呢?再不过来当弃权了。”
孙驭霄在她炯然注视下尴尬笑笑:“我去了。”
喻窈睨着他不说话。
三级跳,就是助跑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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