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站了两个人,一个高高瘦瘦,一个膘肥体壮。
俩人一人拿一副望远镜,盯着宋南川的方向。
胖子寻思着:“花哥,咱要趁他落单,过去教训他一顿吗?”
瘦子手里夹着根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他猛地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缭绕的烟雾蒙了眼,恶声恶气地说:“这小子下手才毒,你没看西华被他一拳打掉了两颗牙,上医院补牙去了。你贝哥今天没回来,改天再找他算账。”
胖子指着那条小巷子说:“那间诊所好像是他家开的,要不砸个店踢个馆儿?”
瘦子很讲江湖道义:“砸店犯法,他报个警咱就把自己套进去了,坏了的东西还得照价赔,别给老子出馊主意。”
胖子盯上了喻窈:“刚他送走的是他女朋友吧,瞧她穿着一中的校服,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学生,长得贼几把正点。”
瘦子问:“漂亮吗?”
胖子眉飞色舞,嘿嘿傻笑:“漂亮。”
“行。”瘦子恶狠狠地把烟头砸在地上,用鞋底碾灭,“那就蹲。”
—
出租车登了个记才被放进小区,司机把喻窈送到楼底下,不但容忍她磨磨蹭蹭地下车,还好心地问她,要不要把她送上楼。
喻窈摆摆手说不用了,真心实意地跟人家道了个谢。
她的性格跟猫有点像。
猫临死的时候自己有预感,会躲得远远的,谁也不告诉,找个僻静的角落,寿终正寝,死也死得孤独。
这源于每次她不小心感冒,喻恩正都会骂她是个废物,只会给他添负担,生下来就是个麻烦精。
她一想,确实啊。
她认同了这个观点,在潜意识里自我否定。
伤了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痛不痛,第一反应就是要挨骂了,又要成累赘了,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就好像她活着,不能影响到任何人,她要像空气一样,虚无又真实地存在着。
现在她干蠢事了,连家门都不敢进。
她出了电梯,捏着钥匙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才提心吊胆地开了门。
喻恩正在家,坐在沙发上听专家的分析讲座,知道她回来了,但没有看她,直到她好久没动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你中午怎么回来了?”
“今天开运动会。”
她在家的时候除了考试相关事宜,都不会在家里说,但她怕郑兰淇不做她的饭,今天早上她特意说了一声开运动会,中午回家。
可能他不用做饭没听仔细吧,她不想再多想了。
她本来想装没受伤的,结果重心只是稍微往伤脚上移了点就疼得要命,没站稳摔倒在地。
喻恩正不满地说:“你怎么走个路都能摔。”
郑兰淇在厨房里一边煮汤一边看淘宝上卖衣服的直播,听到父女俩的对话赶紧跑出来:“窈窈,你脚伤了吗?”
一般父女俩讲话她是不会插嘴的,反而会想方设法回避,以免引火烧身,但他们一有吵架的苗头,她又不得不出面打圆场。
后妈真的是太难做了。
喻窈不喜欢郑兰淇,不是因为郑兰淇不够好,而是因为郑兰淇每次做的事都会和她所愿所想背道而驰,甚至有时候会毁了她的计划。
她能说什么呢?
半晌她低声道:“出了点小事故,把脚崴了。”
喻恩正冷声质问:“怎么别人都没出事就你出事了,你是比别人少只眼睛还是缺了心眼?”
喻窈闭上眼忍了忍,忍住没发作。
喻恩正从来不觉得人的怨气积攒到一定程度是需要发泄的。
指不定哪天她忍不住了,会干出连她自己都害怕的事儿。
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是我不小心,过阵子它就自己恢复了,我保证不给您添麻烦。”
喻恩正觉得喻窈在跟她犟,声色俱厉:“你拿什么保证?伤了就会给人添麻烦。要不要带你看病?要不要给你买药?要不要送你上学?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伤了还参加什么运动会,在家呆着哪也别去了,待会我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你不用去学校了。”
他这么说,是老了不需要人照顾吗?
喻窈差点就这么跟他吵起来,但转念一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喻恩正不跟她讲感情,她也不需要有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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