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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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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桐却在惊艳赞叹后,醒悟过来傅煜此举的意思。这镯子着实贵重,她目下的处境,还不宜坦然收受,心下微惊,赶忙夺回手,将玉镯摘下,递回给傅煜。

“玉镯很漂亮,将军眼光很好。”她诚心夸赞,见他不肯接,又道:“我不能要。”

“为何?”傅煜微微俯身靠近,眼神探究。

这要解释,要掰扯的就多了。漏夜人静,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如今毕竟是个待嫁的姑娘呢。遂退了半步,道:“太贵重了。”原以为他是有要事才请入厅中,既无事,留着也不便,便扬声唤春草她们进来,而后道:“夜已极深,将军若无别的事,便请回吧。”

有了外人,有些话便不好再说,强送礼物更是古怪。

她倒是狡猾,会找挡箭牌。可惜年龄有限,还太嫩。

傅煜觑着那妙丽眉眼,再瞥一眼她递来的玉镯,竟自抬步往外走。

“那就先放在你这里,等我用时来取。”他的声音沉缓不惊,说话间,人已到了厅外,半点都没有取回玉镯的意思。

攸桐站在原地,傻眼。

……

傅煜走后,攸桐暂将那玉镯收起,而后取了家书细看。

自打跟傅煜和离的消息递回去,魏思道夫妇已连着寄了好几封家书给她,都是关于和离的事。这封既是假傅煜之手送来,倒只字没提此事,而是说了另一件要事——年初回京后,攸桐请魏思道悄悄散布关乎徐淑的传言,暗查当时徐家散播谣言的来处,魏思道都答应了。

比起最初满城风雨时的警惕,徐淑坐稳王妃之位,她远嫁齐州后,徐家戒心渐低。

魏家虽没能耐在风口浪尖上跟徐家对抗,待风平浪静后,暗自查访的能耐还是有的。

魏思道没打草惊蛇,费了大半年的功夫,也慢慢摸到了证据。

这封家书便是告诉她,年初的事已有了头绪。

攸桐看了甚是欣慰,当即修书回去,说等涮肉坊的生意安稳下来,年底之前,必会回京一趟,只请魏思道留意她想借的那柄刀的动静。

家书写完,想着往日种种,翻覆了半夜难眠。

次日醒来,外头阴沉沉的,风吹得清寒。

攸桐用过早饭,没再去食店坐镇,而是加了件薄软的披风,到城里的碧潭寺进香。

去岁嫁入傅家,跟着傅德清父子去金昭寺进香的情形,攸桐至今都记得。傅家镇守边塞数十年,为百姓浴血奋战,麾下将士为守卫百姓丧命者,更是不计其数。那金昭寺里,不止有田氏,也供了些将士的牌位受香火,攸桐当时瞧见,颇为震撼。

如今她已不是傅家妇,自然不可能去金昭寺。

但敬佩之心,却未有半点改变,对傅煜和傅澜音的母亲,也仍敬重。且家书屡屡递来,京中双亲也令人牵挂。昨晚半梦半醒间,还梦见了待嫁时跟薛氏相处的许多情形,想来慈母心怀,牵挂甚浓。攸桐没法膝下承欢,因和离的事又给薛氏添了麻烦担忧,也只好在寺里进个香,许愿求她顺遂。

阴天风冷,寺里香客不多,攸桐进香毕,因听说寺里有棵老银杏甚好,顺道去瞧。

谁知好巧不巧地,竟碰见了个熟人——沈月仪。

第87章 呛人

自打沈氏闹出那番动静后, 攸桐已有许久没见沈月仪了。

但关乎她的消息,却还是听到了一星半点。

当日沈氏生事,傅德明震怒之下责问缘故,沈氏竭力将娘家撇清,当时便只说将沈月仪送出府, 不许在寿安堂逗留。没几日, 便出了攸桐跟傅煜和离的事, 傅德明未料妻子一番私心竟搅到二房夫妻离散的地步, 甚是自责。

没过两日,便又碰见傅煜带着老夫人身旁的仆妇登门。

伯侄俩闭门叙话, 没人知道说了什么, 但傅煜离开后不久,傅德明便黑着脸将小舅子沈飞卿叫到了跟前,命他迅速给女儿寻个婚事,不许在齐州逗留。沈飞卿是个文官,天资不算高, 应付官场往来已颇吃力,见妻女有嫁入傅家的姐姐照顾, 还挺放心,哪里知道竟惹出这些事来?

得知女儿觊觎人夫,伙同姑姑谋害原配, 闹得人家夫妻和离, 歪心思被傅家仆妇和闺中姑娘都知道, 惊出满头的汗。

出了傅德明的书房, 在府门口碰见傅煜,对上那道冷厉的目光时,更觉汗颜。

回府之后,当即将妻女狠狠责备了一顿,赶紧给女儿找婆家。

那梅氏不甘心,还带着沈月仪到寿安堂,想讨个情面,却被老夫人以身子不适为由赏了个闭门羹,白站半天才悻悻地走了。

这些动静零零碎碎地传到傅澜音耳朵里,到攸桐住处用饭时,也挑些转述给她。

“要怪只怪她母女贪心,原本凭着花言巧语哄得祖母高兴,能挑个齐州的好儿郎嫁了,结果痴心妄想,做出那等事。居然还有脸到祖母跟前求情呢,真是好大的脸。”傅澜音向来看不惯沈月仪,当面就敢给脸子,提起那些事,便也不掩饰嘲讽,“祖母虽疼爱她,那是看她嘴乖会讨好,能给她解闷,跟养着猫狗一般。若温顺贴心,自然赏好东西,若哪天挠人了,闹得鸡犬不宁,哪还会管她。”

说这话的时候,傅澜音正将一盘糯米排骨吃得酣然,啧啧称叹。

攸桐没想到傅煜那种不屑过问内宅的人竟顺道寻了沈月仪的晦气,颇为意外。随口问是许给了谁家,也只知道是沈飞卿一位同僚的儿子,年近二十,仍在家里苦读考功名的。因傅煜催得紧,六礼从简,商定十月底便出阁——原先老夫人说要帮她寻夫家、添些嫁妆之类的话,自然是不会再提了。

那沈家母女奔着傅家的权势而来,没能攀到高枝儿,却落个仓促低就的婚事,攸桐想想沈月仪被安排了这婚事时的心理落差,便觉酸爽。

今日碧潭寺里偶遇,看沈月仪那模样,也印证了攸桐的猜测。

……

碧潭寺这棵老银杏年深日久,生得十分粗壮,古树皲皮,冠如华盖。

到了秋日,满树的绿叶转为金黄,盛美悦目,百姓皆传这老银杏通灵,来碧潭寺进香时,总得到这儿绕树走两圈,许个愿。

攸桐过去时,沈月仪正站在树下双手合十,旁边是一位丫鬟、一位仆妇。

在寿安堂时,沈月仪待人态度和气、礼数周到,有老夫人照料赏赐,衣裳首饰皆是上等,不比齐州高门贵女逊色。正当妙龄的姑娘,哪怕容貌不够出彩,凭着少女那股子会说话的活泼劲头,讨老人家喜欢,颇有点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味道。

如今那气度却是迥然不同了。

非但形容消瘦许多,手脚都似有些拘束,闭眼合掌,半天都没许完愿。

还是她身旁的丫鬟认出了攸桐,瞪大眼睛辨清楚了,才揪衣裳提醒她,凑过去耳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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