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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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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个并肩而立却思绪南辕北辙,殊不知那无意间乱入人眼的谪仙公子,也同十九和阎温一样,心人面皆是不相符。

他模样如何飘渺出尘,实则脑子里不光盛满人间烟火,还盛着这世间最最庸俗,最为修道之人不齿的东西——银钱。

他名叫星晖,是他师傅取的,连个姓都没有,只因为捡到他的那晚漫天星辉。

而星晖此刻脑子里面正天人交战,他的大徒弟野花儿,念叨这个红红的被晶亮的糖包裹的东西已经整整三年。

可是他这次下山是来修复佩剑,只带了两张毛皮,当的那点银子又要住店又要抓药又要修复佩剑,属实捉襟见肘,根本没有余钱。

他正绞尽脑汁的琢磨着哪能搞到一点银钱,灯谜他又不会猜,出力倒是能成,可是他这身板问了几家人,都嫌弃他不肯收……

眼睛在街上到处乱转,见一女子一直向他招手,他指了指自己,确信是在叫他,这才迈步朝着女子走去。

十九看着男子一动,猛的回神,收敛了心中的小画册,转头正要喊阎温,正见到阎温站在自己的身边。

她不急着找阎温,是因为十九并不担心他,如今天下没有人能和他作对,丞相的党羽,被阎温尽数连根拔起,砍的别提多干净,而且两人出行,十九知道阎温是带着一大群死士的。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最近并没有做关于阎温的噩梦,两个人整天睡在一处,十九连自己的都没再做过。

因此阎温离开她身边她才没那么急着找,还有功夫胡思乱想。

不过十九这一转头,正对上阎温的视线。

她脑中幻想的青梅竹马被家人抓到棒打鸳鸯,悬崖峭壁上抱在一起诉说天长地久的情绪还没散去,转头看向阎温时,眼中满溢的深情还在,这情绪撞入阎温的眼底,悄无声息的沉入其中,半点没翻起水花。

“我累了,回宫。”阎温说完,甚至没有去拉十九,转头便朝着人流外挤去,十九手中还拿着河灯,见阎温很快没影,赶紧追上去。

阎温脚步飞快,他心中此刻大火燎原,可烧的不是十九,是他自己。

他怨自己轻而易举的动心,怨自己无法自控,更怨自己明明决定孤注一掷,却仅仅只是看到小傀儡多看了别人几眼,他便退缩回了迈出去的脚。

十九跟在他的身后,唤了他几次,他都没有等人,快步走到马车旁边,钻上去坐了好一会儿,十九才气喘吁吁的扒到已经掉头,随时要走的马车车辕,赶紧爬上去。

阎温在马车中闭目坐着,十九手中捧着两个河灯,爬上车后看着阎温脸色,心顿时一沉。

阎温没有睁眼看十九,敲了敲马车的车壁,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行驶起来。

阎温脸色看上去太吓人了,十九坐在车壁旁边有点不敢过去,过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大人刚才去哪了?”是遇到了什么事么?

谁能惹得阎温这么不开心?

十九一头雾水,阎温抿着唇,内心纠结了好半晌,开口道,“我哪都没去。”

送孩童后很快就回来了,一直站在十九的旁边,看着十九看别人,直到那人走了,十九才转头找他。

阎温心中憋闷的发酸,难得说了句实话,可十九却没听懂,以为阎温说他哪都没去是不愿意与她透露,毕竟阎温一不见十九就找了,那会儿人确实不在,什么时候回来的……十九根本没注意。

她满脑子都是和少年阎温这个那个……

于是阎温等十九再说什么,等的脸色越来越沉,十九却闭了嘴,见阎温脸色不好索性不再问,两人间好容易缓和一点的关系,又恢复到原点。

阎温的脊背一直绷着,等到马车行驶到了定崇门,他才泄气一样的靠在了车壁上,伸手掐住眉心,对十九道,“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今晚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十九愣了一下,心中更确定阎温这是遇见了什么事,下车之间,凑到阎温身边,亲了亲他的侧脸,软软说了句“大人别太幸苦,”就下了马车,乖乖回凤栖宫了。

阎温哪都没去,在马车里面愣了很久,最后扶着车辕下车,不许内侍跟着。

一个人走在因为他长时间居住凤栖宫,因无人行走,没有点亮宫灯的黑漆漆小路上,路上太黑了,阎温整个人被吞没进去,连影子都映照不出,一如他此刻不见半点光亮的内心。

十九等到很晚也没等到阎温回来,困得实在受不了便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她摸被窝空空的,下意识朝着桌案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看到阎温在。

凤床上只有自己,守夜的宫女垂头低首,眼睫下垂看那样子已经是睡着了。

十九却大半夜的坐起来,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第一次察觉了事态的严重性。

阎温就算是无数次威胁要回内院,就算无数次对她撒火,和她赌气闹别扭,却并没有真的回去过。

忙起来她睡着他才刚上踏,她醒时却已经不见人影,这十九都已经习惯。

可是十九也有另一个习惯,那就是半夜的时候都会醒一次,醒这一次大概是心之所向,她都要看着阎温,有时候看他睡在自己的身边,有时候看他还在挑灯在灯下写写画画,但只要看着他在自己身边,无论他在干什么,十九就能安心的继续闭眼睡觉。

可是今夜,这是她与阎温相好之后,第一次独守空房。

十九想起阎温说,他今晚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勉强压下心中胡思乱想,这个时辰也不好折腾人去打听,十九总是给阎温足够的耐心和信任,索性躺在凤床上,等着阎温,或许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她一直睁眼到天亮,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阎温的踪影。

阎温回到了内院,回到自己的屋子,这里阎温住得非常久,按理这里对于他来说每一处都应该无比熟悉,可是阎温回到房间点上蜡烛,端着烛台四外看的时候,却觉得无比的陌生。

他不许内侍进屋伺候,洗漱好之后便和衣上榻,屋子里虽然及时点了炭盆,但是床上的被子没有一丁点的温度,被窝里面也没有缠着他抱着他的小东西。

他有种失重感,像是自己正在下坠,底下是万丈深渊,他伸出手,却抓不住任何能够着力的东西,耳边猎猎寒风,吹透他的身体。

阎温将眼睛闭上,可他根本就睡不着,他闭上眼睛全都是小傀儡看着另一个人眼中灿若繁星的画面。

原来她不只会那样看着自己,她也会那样看着别人。

她太年轻了,年轻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变数,会带给他各种新鲜,会义无反顾接近他,但是她也会将对自己的一切好,再给另一个人。

就像她今天看着别人,根本看不到自己一样。

一夜瞪眼到天亮,第二天一整天阎温都没有去凤栖宫,到了晚上派人去传话,告诉小傀儡他去晋江阁中办事,夜里不回宫中,然后夜里的时候又顺着那条漆黑的小路,回到内院独自呆着。

十九感觉到不对,所有的地方都不对,可她找不到事情的根结,打听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只能每天等着阎温派人来传话。

一连半月,阎温夜夜“外宿”,十九想要去找他,可是她根本不知晋江阁在何处,这皇城之中没人知道晋江阁在何处,就连青山也摇头叹气。

十九心越来越慌,她发现阎温只要不来她身边,她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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