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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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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周瑶却一反常态,非但没向往常一样懒懒散散混过去,反而锋芒毕露,一段平淡无奇的文章解析得文采熠熠,鞭辟入里。皇帝眼中异彩连连,听到最后,竟不由拍案叫好。

皇帝抚掌大笑,既然叹道:“惜乎投作女儿身。”

周瑶得了皇帝击节赞赏,本来眉目畅意,但听到皇帝后来的话,神色不由有些黯淡。

等到了周玫,那磕磕巴巴、缺字少句的背诵,还有词不达意、离题万里的解析,让皇帝额头青筋直跳,“让你来上学,你就是这么糊弄人的吗?”

周玫仗着一贯的宠爱,还想撒娇混过去,“父皇,我昨晚没睡好才背成这样,要是父皇换个时候来,我一定背得顺顺畅畅,解得比……”周玫的手指在周珂和周瑶中间晃了两下,到底有自知之明没好意思落下,最后手指头一转,指在周瑛身上,“起码比七妹妹好。”

皇帝哪会被她这点小伎俩蒙混过去,直接问程夫子,“她这两天,可是一直这样惫懒?”

程夫子怎会给周玫遮掩,恨声摇头,“臣实在无能,教不了五公主这么精乖伶俐的孩子。”

周玫听了还喜得眉飞色舞,只当自己要逃出生天,正要开口央求皇帝换个好说话的夫子,谁想一转眼瞅见皇帝脸黑得乌云密布,登时一缩脖子,乖觉道:“是我错了。”

皇帝拍也不是,打也不是,恨恨点了点周玫的脑门,“你啊你,什么时候能成器一点?你七妹妹比你还小一岁,现在不但课程进度赶上你,连字写的都比你好了,你都不觉得羞愧吗?这么大姑娘家了,成天除了吃就是玩,你也长点心吧。”

周玫新仇旧恨,积在心头,不由偷偷瞪了周瑛一眼。

可皇帝坐在上面,下头的小动作一览无余,周玫这一眼可让皇帝看了个正着。本来皇帝就不满周玫的不争气,这下可是捅马蜂窝了,“朕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在瞪谁,对谁不满?”

周玫吓得一哆嗦,脱口而出,“我只是在瞪周瑛,绝对没对父皇不满。”

☆、第21章 一道谕旨

皇帝气极反笑,“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倒有脸瞪别人了?”皇帝抓起程夫子搁在书案上的藤条,就想教训周玫,刚一抬起来手,周玫就条件反射白了脸,皇帝到底心一软,手执藤条一指门外,喝道:“去门外顶着书站着,什么时候背会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眼看皇帝黑了脸,周玫再不敢求饶,揣了本《幼学琼林》,出门罚站去了。

周瑛在一旁看得若有所思,看来皇帝对周玫确实有几分疼爱,毕竟爱之深责之切。君不见二公主周珂那样慎而重之,也只得了皇帝一句“尚可”。

皇帝运了运气,勉强平静下来,“小七,你学到哪儿了,给父皇背一段。”

周瑛在课业上是下了功夫的,自然不会露怯,虽不如三公主周瑶那般惊艳,但背得通顺流畅,解意颇得信达雅其中三味,倒也得了皇帝一个赞许眼神。

“不错,比你那不成器的姐姐强多了。”被周玫气得肝疼的皇帝总算有了些许慰藉。

“五姐姐向来聪明机灵,只不肯在这上面多下心思罢了。”既然知道皇帝不会认真恼了周玫,周瑛又何必枉做恶人,当然要借此良机,表一表自己的善良孝悌、姐妹情深,“她一旦开了这窍,肯定一日千里。到时候父皇只管发愁又多个才女公主就是了。”

“你少给她脸上贴金。”皇帝斥了一句,到底撑不住笑了,“真有那一天,朕可得烧高香了。”

竖着耳朵在门外偷听的周玫,听了这话,差点没把眼珠子瞪掉。

周瑛能有这份好心,还在父皇跟前替她圆话?这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周玫暗暗给自己打气,千万别被周瑛两句好话蛊惑了,父皇让她背书的吩咐早就抛到了天边。

皇帝被周瑛这一打岔,一腔怒气消了大半。

徐贵妃的劝解在皇帝耳边响起,皇帝看着下面的几位公主,端庄的失之僵刻,才高的目下无尘,机灵的又过了头,唯有一个四角俱全的,偏最受委屈,还没法明着补偿。

皇帝心中一叹,到得此时,才算真正同意了徐贵妃的提议,“你们也一日大过一日了,成天在你们母妃宫里混着也不像话。即日起,凡入学公主一律搬到乾西四所,把人事往来、一殿内务都好好管起来,日后及笄开公主府,也不至于无从下手,受下人摆布捉弄。”

这一道谕旨出来,众公主且不管是惊是喜,竟齐刷刷看向周瑛。

周瑛泰然回望。

公主及笄开府的规矩历来有之,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有得宠或生母有背景的公主,还没到岁数,礼部就着手操办,地界要好,景致要佳,大笔的银子投在里面,份额超了,自掏腰包都在所不惜,还唯恐讨不得公主欢心。至于那些不得宠的,拖到快及笄了,礼部才随便划个偏僻旧府,拿些边角料草草翻个新。

同样是金枝玉叶、龙子凤孙,这样天差地别怎会让人甘心?

其实从母妃宫里搬到乾西四所,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宫中人早熟,就算再依恋母妃也有限,又不是一旦搬出去,就再不能回去请安了,只要骨肉血脉还在,亲情就不会断。

以前皇子们就有这个规矩,公主们不曾如此,虽是不用建功立业,女儿家需要娇养,但说到底还是一贯重男轻女的想法在作祟。现在皇帝把公主府的事单拿出来说,且不论皇帝毫无征兆提起此事,口中体贴爱护到底有几分真假,但只要皇帝肯垂目一二,礼部官员也不敢那般嚣张欺上瞒下。

若没有周瑛这个例外,这道谕旨当然喜大于惊。

但偏偏在皇帝下达谕旨的前一天,周瑛就搬到了乾西四所……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到底是谁沾了谁的光?这么一细思量,能一味开心倒是怪了。

当然在场没一个笨的,回神之后,就都收回对周瑛的惊疑目光,对皇帝领旨称谢。

下头的眼神官司皇帝心知肚明,他到底有些心虚,起身道:“迁宫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给你们放一下午假,今晚宫门下匙之前都办妥当。”

皇帝对程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继续上课,就匆匆离开,背影隐约透着点落荒而逃。

程夫子看众人心思浮动,索性合上书,让她们自行温书习字去了。

待得下课程夫子离开,周玫才拿着书溜进来,远远盯着周瑛,又是疑,又是妒,到底碍着皇帝这份疑云重重的决定,没清楚来龙去脉前不敢再招惹周瑛,哼了一声跑走了。

三公主周瑶嫌弃摇摇头,只对周瑛道:“能得父皇眷顾是你的本事,可别为着些许庸人的嫉妒,就一味缩手缩脚、裹足不前了,这宫里可容不得人韬光养晦。”

周瑛呼吸一窒,心跳如雷,她怎么会知道……

三公主周瑶像是看穿了周瑛所想,淡然一笑,“因为你跟我是一路人。”

周瑛有些受宠若惊,倒是慢慢平静下来。凭这几句话也算不得把柄,何况周瑶一向清高自傲、目下无尘,背后中伤实在不是她的为人。

其实在如愿搬到乾西四所后,周瑛的确认真考虑过是否要韬光养晦。她到底不是一味狂妄,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失去徐贵妃的庇护意味着什么,周瑛再清楚不过。是继续逆流而上,争取皇帝和贵妃的宠爱眷顾,还是顺势沉寂下去,淹没于众人?

两者各有利弊,周瑛有些举棋不定。

但搬出明熹宫就为躲一方清静,若选前者,又一头栽进宫闱内斗里,她一番周折何苦来哉?但周瑶说的也不错,生在皇宫,就已经置身于是非地,有些事不是她想明哲保身,就能躲得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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