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房门关上,厅里寂静无声。
冬稚在沙发上坐了好久。
她对陈文席和萧静然没有半分感情,她只在意陈就。
比似火骄阳少几分热烈,比自在秋风多几许温柔,她的大男孩,一次又一次经历着成长路上的人生阵痛,被迫头也不回地驶离旧港湾,再也不能天真。
……
陈就是处理完丧事回来的,前后十天,打点完一切。
萧静然抢救无效去世,陈文席重伤,陈就给他请了一个看护,等出院后也继续照料他。
陈就不需要假期,秦承宇却坚持让他休息。
冬稚去他公寓,他气色还好,看着没有什么异常。
冬稚预备亲自下厨,特地带了些食材来,在厨房整理东西,陈就问:“勤姨回去了吗?”
“回去了。”她让他宽心,“我妈知道前阵子我在阳台上和你打电话,也知道你在楼下,她都猜到了。”
霍小勤到底没把事情做绝,虽说反对,仍还是给了他们一丝喘息机会。
她希望霍小勤的态度可以让他觉得好受一些。
陈就轻轻颔首,要帮忙,冬稚推他出去:“行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你等着吃就好了。一会儿我叫你。”
拗不过她,陈就离了厨房。
简单的家常小菜很快做好,冬稚将菜装盘摆好,最后一道菜收完汁,再焖一会儿,她将电关了,去找陈就。
厅里没见人,陈就在阳台上。
他站在光影下,背对着客厅,静静一动不动。
冬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近前,从后抱住他。
陈就偏了下头,没动,握住她的手。
“别想了。”她说。
陈就嗯了一声,沉默半晌,缓缓道:“我只是觉得有点恍惚。”
她不言,安静听他表达。
“送她去殡仪馆那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我记忆里的她一直是温柔优雅的样子,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尤其高中之后,我觉得她变得很陌生,甚至没有办法好好跟她说完一句话。可能我根本就不了解她。”陈就说,“我现在回忆,也只能想起我小时候的她的样子,后来那个好像是另一个陌生人。”
冬稚安慰他:“忘了就忘了吧,记得好的总比记得坏的好。”
她永远不会接受陈文席夫妇。
但她可以将这份怨恨埋藏在心底,不去提及,不去伤害无辜的人——更何况这个人是她爱的人。
她心疼陈就,所以,她愿意理智地去面对这份仇恨。
陈就没说话,转过身来抱她。她深深地陷入他的怀抱,他似乎也能从中获得力量。
唯有这样,他才能平静,安宁,好受起来。
“去吃饭吧。”
良久,他低下头,唇边贴着她的发顶轻吻。
人生的船驶离了幼时的旧港湾,所幸,他可以停泊在她这里,拥有新的心安之处,新的盼头与希望。
……
冬稚又飞新城市巡演,演完结束,转道去盛城看望两老。
过午到家,两老都在家等着。
许叔笑吟吟问她累不累,她说不。他便道:“晚上煮个汤,好好补一补,你气色看着还不错,但是这么累要多注意身体,年轻的时候好好养。”
冬稚乖巧道好。
许叔有歇晌的习惯,霍小勤推他到房里,给他安置好才出来。
冬稚在客厅里坐,聊了些不咸不淡的话题,最终还是落在最敏感的那个之上。
“陈就给萧静然办了葬礼,没葬在澜城,在他们后来搬去的那个地方,他们在那定居好多年了。”
“她丈夫呢?”
“救过来了,但是半身瘫了,身体不便,生活需要别人照顾,陈就给他请了保姆。”
霍小勤沉默许久,没有在意她和陈就见面的事,而是问:“陈就怎么样?”
冬稚说:“他还好,缓过来了。”
客厅里有短暂的安静。
霍小勤忽地问:“你恨他们吗?”
“我恨他们夫妇。”冬稚直言不讳,同样说的明白。是陈文席夫妇,不包括陈就。
“我也恨。刚离开澜城那段时间,我恨他们恨得要死,日夜做梦都在向他们讨债,我不止一次在梦里质问陈文席,问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对你爸一点都不留情!”霍小勤捏紧拳头,音量虽低却字字掷地有声。她深深抒出一口气,慢慢松开手,“到后来,我又开始做梦,梦见刚和你爸结婚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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