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沈归抱着这本写满注解的所谓秘籍,翻来覆去的打发着时间。读着读着,书上的一行行小字,在自己眼中越来越花,手劲一松,整个人就坠入了梦乡之中。
在梦中,沈归来到了一个充斥着白云或者说是棉花的空间,只觉周身坠入一片柔软虚浮之中。他伸手拨开面前的一团虚无,但一片虚无过后,仍是虚无。沈归不由得感到心慌,开始怀疑自己的所见所触,并不是真的,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眼疾。为了验证真实性,沈归小心地抬腿往前迈步,没想到所踏之处,皆是一片柔软,这让本就一头雾水的沈归,更加慌乱了起来。他先是拼命的揉了揉眼睛,又轮着两条胳膊四周胡乱抽打,两条腿也拼命在虚空中蹬踹着,却仍然没感受到外力反馈带来的真实感。沈归只得颓然的坐在了柔软的云朵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想要以此平复心里的慌乱空旷。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只有身体所有毛孔一齐传来的痛痒之感,仿佛有着一根根钢针,由五脏六腑中生根发芽,又由毛孔挤出一般的痛苦。
“师父,这能行嘛?看他这样子,是抗不了多久了。您瞧瞧,这孩子都什么样了,要不然咱先给他松松绳子?您这么个绑法,他再这么跟自己较着劲,琵琶骨是肯定得断的。”老包坐在床边,一脸心疼的看着正陷于噩梦之中的沈归。
老乞丐早已用沾了水的麻绳,捆死了沈归周身各大关节。如今他就好像一条出了水的大鲤鱼,奋力而无用的挺动着身躯。老乞丐见他这样挣扎,表情也开始有些含糊,咂了咂嘴问着老包:“你回忆回忆,步骤上没出什么错吧?先是溜着他累到极限,让周身气血沸腾起来;再以博图山药泉浸润玄府大开后的躯体,以此温经养络;最后再以正统道门功法清心静气,使其神游太虚吐故纳新。”
老乞丐从头到尾念叨了一遍,一脸疑惑的看着老包。老包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疑惑,但心下无解,便没再开口。
“按说林思忧的这丸药,应是他们萨满教秘传的巫方,属另一个路子,咱们无从了解。但若是服用后是这种效果,来人必会向我提前告知。不然,这种虎狼之药,一个不留神可就会变成杀人方。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们多想亦是无用。若论对肉体魂灵的了解,十个老叫花子也比不上半个大萨满,这孩子……这孩子只能自求多福了。”
话说至此,老乞丐叹了口气,朝老包摆了摆手:“回吧,你也累一了天。眼下这情形,你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包老头走后,伍乘风找来几条软巾,使劲塞进麻绳与关节之中的缝隙。他知道,这样做也许无法为沈归减轻痛苦,但此时的老乞丐伍乘风,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老头子,看着重病卧床的孙儿那般,手足无措的满是焦急。无论他想起还有什么能做的,也不管有用没用,都会去试一试。
屋中的小油灯,被亮后放到床边。老乞丐抬起沈归的脑袋,放在双腿之上,用自己那双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沈归,口中还低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内容也是从百姓疾苦一直唱到了怪力乱神,最后实在没了词,只得想起什么唱什么,操着他半哑的破锣嗓,唱的调子是荒腔走板,唱的词是胡语疯言。
小庙屋中由暗转明,正是灯油枯竭之时,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沈归紧闭的双眼也慢慢张开一道缝隙:“老头子,你一直在我耳边念念叨叨的,都在说什么呢?”
老乞丐见沈归已经恢复了神智,疲惫中带着欣喜:“你小子都折腾一夜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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