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芷听了他恭维的话,也只是笑了笑没再搭话。而卫安恒接过小徒弟斟来的热茶,长长的吹了一口气便放在了接手桌上:
“既先得了太医院正的证词,又亲眼见到了您这医术的神奇,那大长老巴格之死,自然就算不到孙二少爷您的头上了。”
孙白芷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惊:他根本也不相信,自己那位木讷的兄长,在卫安恒面前会有这么大的面子。只凭一个太医一句话,难道还能把皇帝亲自问询的人命案给抹平了?不问可知,他一定还有下话。
卫安恒沉吟了半晌,再次开口道:
“按照那日祭坛的围观百姓所说,二少爷与各家掌柜,都是被一个少年召唤而来的。也就是说,那位少年才是扰乱祭祖大典一事的罪魁祸首。而那位少年,正是前些日子被削爵罢官的中山王郭云松,他老人家的亲外孙——名唤沈归。敢问孙大夫,卫某得到的证词,对还是不对呢?”
孙白芷闻言眉头一皱,因为自己一时之间还摸不准卫安恒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怎么才过了一夜的功夫,原本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自己,就被晾到了岸边上。
卫安恒见他眉头紧皱,只是笑眯眯的喝了口茶,而后一改方才的正式口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方才我与院正大人仔细商议过,院正大人也是这个意思。陛下催促的紧,巴格这件案子,也总得有个够得身份的人出面,才可以全盘的抗下来。而那日与孙大夫一起的在场众人,大多都是些江湖草莽、市井商贩而已;眼下唯一够身份,可以帮您把这趟祸事顶下来的人,就是那位萨满教的孙少爷——沈归了。”
孙白芷听完卫安恒的话,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但他唯一不明白的,是自家的那位兄长,那位一向木讷忠厚孙白术,怎么会同意抓一只替罪羊这种手段。于是,他先清了清嗓子,迎着卫安恒诡谲的目光开口说道:
“这……是家兄的意思?还是卫大人您的意思?还是那位……”说到这里,又竖起一根手指,朝上方指了两下,“还是那位的意思?”
卫安恒听完他的话,打开了盖碗观察着水中漂浮的茶叶:
“孙大夫不要怪本官故弄玄虚。这是谁的意思都不重要,若想了解此事,就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得通了。”
“按照您的打算,该如何把这场祸事转嫁在沈归头上呢?”
“这有何难?只要您肯出面作证,那其他的事情自有旁人来办。卫某可以保证,此案只要有您出面指认,就一定可以打成一桩永远翻不过来的铁案。如此一来,不光您能借此洗脱嫌疑;卫某也可以了结手上的皇差;就连令兄院正大人,对能对陛下也有所交代了。”
此时孙白芷心中思绪万分:如若按照卫安恒的意思,皆因为自己身陷此案之中,宣德帝便借此事为由,正在向兄长孙白术施压;但是自己的兄长虽然官居四品,但也不过是个负责治病救人的大夫而已,宣德帝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再者说来,自家兄长的性子虽然木讷,但是为人还是极为正直刚烈的,定然不会首肯陷害沈归之事。。
一时之间,眉头紧锁的孙白芷,与悠然自得的卫安恒,就这样不言不语的定在了当场。
幽北皇宫冬暖阁内,颜狩正端坐在桌前吃着便饭。而对面所坐之人,竟也毫不拘谨,挥舞着碗筷上下翻飞,看的宣德帝自己都食欲大增,比平时多吃下了一碗饭来。
“老九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要是不够的话,朕让李清在去御膳房传些菜来就是了。”
与宣德帝同桌吃饭之人,正是如今太白卫的统领,颜狩的表兄,齐王颜复九。
“陛下,您召我入宫,怕不是为了吃一顿饭吧?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就是咯。”
颜狩对这位不给自己留下表演空间的表兄,一向都不太满意。之所以会让他打入太白卫内部,并于前些日子执掌太白卫统领一职,也只是因为自己身边可信之人实在不多而已。若按照颜狩自己的想法,齐王颜复九这样的人,只配当一个闲散的富贵王爷。就他那个惫懒的脾性,就连去御马监给自己养马,那都不够资格。
“我说老九啊,前些日子的祭祖大典,朕不是要你去护卫巴格吗?如今这巴格都快过了头七,你这差事是怎么当得呢?”
宣德帝随手夹着菜,用聊家常的口吻与颜复九说着话。而颜复九面对皇帝的责问,也根本没当一回事:
“陛下您把这事儿也想的太简单了。那带头闹事之人可是沈归,我手下的太白卫虽然已经清洗了一遍,但无论军官还是队正,不都是原来的那些中山老人吗?他们个顶个的怀恋旧主,谁能听我吆喝啊?若是真的下命令,让他们去抓捕沈归,恐怕我就要走到巴格前面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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