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看不了那场面,你既是兄长,这种事还是你亲自去做吧。”
话音刚落,齐返便一溜烟的跑不见了。沈归只得又长又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医馆之中。
他把孙白芷打发去前堂照应病人,而自己则坐在了颜青鸿的旁边,张了几次口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一个字,只是双眼却不敢与颜青鸿的目光有半次交接。
颜青鸿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眯着眼睛嘴角含笑地说: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莫非还怕我站起来打你不成?”
沈归见他满头冷汗,咬牙忍疼还故意做出的这副浪荡模样,最终还是狠了狠:
“兰妃娘娘她……昨天北兰宫……”
“我娘死了……我知道的……”
颜青鸿那七个字一出口,便在沈归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紧紧地盯着正在睁眼望天的颜青鸿,嘴巴虚张了几次不知该说什么好。
“昨日我在火场……在火场扶起母妃的时候,就摸到她胸口已经塌下去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凹陷。夹着母妃与奉阳往外闯的时候,也感受不到母妃身体有任何的呼吸起伏……我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但是看你现在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我就明白了……以后……我颜青鸿就没有娘亲了……”
颜青鸿拼命控制着语气速率,嘴角也一直都微微上翘,做出微笑的表情,双眼紧紧盯着屋顶,但还是止不住眼泪顺着脸庞缓缓流淌。沈归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了一块白棉布盖在了颜青鸿那泪水横流的脸上,自己则转身走出了内堂。
而宣德帝颜狩此时也刚刚从睡梦之中醒来,在他的梦中,四周尽是无边无际的烈火升腾而起。神奇的是,自己虽然身处烈火之中却不疼不痒,于是便有些奇怪的四下打量一番,但映入眼帘的除了火焰,还是火焰。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四周传出了清脆的凤鸣之声。颜狩顺声音看去,只见火光之中腾空飞出了一只火凤。所谓凤之象也,鸿前鳞后,蛇颈鱼尾;龙纹虎背,燕颔鸡喙。就颜狩看来,眼前这火凤的模样,与上古典籍、民间传说中所描述的别无二致。
这浴火而生的瑞鸟神兽,既是百鸟之王,更是帝王之象。
在梦里那一片火海中悠悠转醒的颜狩,只是略一回忆梦境便顿时心情大好。这梦境不用问任何人也知道,定是祥瑞入梦。如此看来,昨夜那一把冲天大火,非但不是什么祸事,反而是上天给自己这个天子的一种启示?
而眼下自己这幽北三路,不就正在忍受着浴火焚身的痛楚吗?一旦挺过那熊熊火焰,届时自己这位浴火重生的一代圣君,就注定要翱翔于九天之上了!
心情大好的颜狩叫李清帮自己洗漱更衣,准备倾尽全部心里来渡过黎明前的黑暗。而李清见颜狩今日心情大好,也见缝插针的提出了一个问题:
“陛下,昨夜北兰宫大火之事,还请陛下示意奴才,究竟该如何了结?”
此时的颜狩,已经是“火凤入梦者、千古一帝的预备役”,对于这等家宅失火的小事根本就不屑一顾: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该修的修该建的建,这都是李相与工部的事,你一个内廷总管操的是哪门心呐?”
“毕竟兰妃娘娘也殁于昨夜那场大火之中了……”
颜狩一听到“兰妃”这个封号,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在他的心里,这个粗手粗脚又黑黄矮胖的草原女人,当初就是为和亲于漠北草原才不得不娶回来的筹码。虽然她为自己剩下了一儿三女,平日为人也极为贤惠淑德;可外形与宫女都不在一个档次上,那所谓的男女之情也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颜狩其人虽不好色,但平素一贯以貌取人。由他亲自挑选的天子门生,虽然能力各异、水平不一,可单从外貌上看,个顶个的都是高大俊朗,貌胜潘安的美男子。
如今去世这位“贤惠丑妻”,虽然身负漠北血脉,但毕竟也是死于意外之中,想那些漠北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况且眼下两国态势已经有所缓和,她这一死虽说不是没有影响,但也说不上是什么不能接受的损失。
颜狩想到此节,便开口吩咐道:
“为避免意外再次发生,就让书卿暂时住在青鸿空出来的小院中,这样她养起伤来还能更自在一些;兰妃包氏之丧事,一切遵照皇后礼仪,待战事结束后举行国丧。”
李清点头应是,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那是否要请仵作检验死因?”
这个问题其实即为合理,毕竟兰妃死于非命,经手之女医馆又莫名其妙的投井自尽,按理来说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而且这事还有御马监专人负责,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不过目前漠北与幽北正处在缓和期,甚至说成蜜月期也并不为过。眼下这兰妃之死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会生出多大的变数来;可是这女医官一死,倒是从侧面证明了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查还好,一旦真查出什么端倪来,后果也就无法预计了。
于是,颜狩也就摇了摇头:
“不必了,眼下国事为重。还是尽快把兰妃下葬,以免节外生枝。”
就这样,颜狩用一个皇后之礼,换了兰妃娘娘死的一个不明不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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