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钩子带着沈归一边闲逛,一边细细的给他讲解起来。沈归大致逛了一圈,心中有些明白过来:原来这间安和当,已经被这些江湖人废物利用,用作黑市买卖之用。而门口那位老头——二爷,正是负责为黑市看门望风的“老伙计”。
眼下大战在即,摊位上摆的货物也大多都是生活物资,而那些写在木牌子上的大宗货物,也是从成批的军刃盔甲,到原矿粮草应有尽有。所谓盛世藏古董,乱世买黄金,而那些平日里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珠宝玉器,眼下却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了。
不过无论哪家的黑市,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问来路。
无论是卖还是买,都不能问这些货物的主人到底是谁,也不能问这东西到底从哪里来的。就算这货物上刻着你的名字,一旦流到黑市上那也不是你的,想要也行——拿银子来!
沈归逛了几圈,也没有大肆采买或者捡漏的闲情雅致,于是轻声对炉钩子说:“卖嘴的在哪?”
这黑市上卖嘴的人,除了不守牙行规矩的“黑牙人”之外,还有贩卖情报的消息贩子、收钱了事的办事人。江湖上只要是靠上下唇吃饭的人,都归属卖嘴一类,只是有黑有白而已。
“喏,都在东西两边茶馆里呢!”
就现在这年月,茶叶可是个金贵东西。这些卖嘴的人喝着那些堪比黄金的茶叶,也有着一份自抬身价的意思在:爷我喝口茶叶都得十两银子起,您若是想使唤我,价喊低了怕你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吧!
沈归和炉钩子穿着这身酸臭的花子装,刚一走进东边“茶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与嗅觉,不过却没有一个人面露讥讽与不屑之色,最多也就是使劲儿禁了禁鼻子,端起盖碗来深深嗅了嗅茶叶的香味。
到不是说这些人品质如何高尚,而是能摸到这黑市门路的人,本就是三教九楼鱼龙混杂,就算来了两个乞丐,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沈归与炉钩子刚一进屋,便低头仔细观看起了每人桌上摆放的茶器来。这间黑市茶社与普通的茶社不同,每个人面前的盖碗也都各不相同。有粗瓷砂碗的,还有普通饭碗;有细瓷盖碗,还有南康砂壶;甚至在几个老者面前,还摆着前朝大燕乃至年代更久远一些的古董茶具,虽然真假一时不辨,可单从外观器型反光色泽上看,也知道定然不是凡品。
这每个人面前的茶具与茶叶规格,便代表着不同的收费标准。而只有那些摆着古董茶器的人,才有着无需明码标价的权利。他们口中的“货色”,得需要买卖双方依具体需求来具体协商的,是实打实的卖方市场。
沈归仔细转了一圈,走到了一位摆着单只斗笠碗的老者桌前:
“我想找人!”
这老者伸出三个手指头,睁开假寐的眼睛之后又禁了禁鼻子,马上又伸出了另外两只手指。
炉钩子一看就不高兴了:
“我说周掌柜的,您这可是坐地起价,要不然咱们叫个管事的来说说理?”
这周掌柜顺着声音一看,又禁了禁金鼻子,不过他也没着急说话,只抬手朝着泡茶的小伙计摆了摆,又指了指二人,小伙计便风风火火地跑出了茶馆,一眨眼的功夫,就跑了回来,在这位周掌柜的桌前点燃了一片“树皮”,待这烟雾升腾而起,周掌柜用手扇了扇又深吸一口,拍出一张汇南钱庄的银票来。小伙计仔细点验数目之后,一鞠躬便回到了柜上继续打盹。
沈归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又指了指神色尴尬的炉钩子说:
“周掌柜,我要是现在让他出去,能不能再退我一百两的沉香钱?”
周掌柜一打眼,发现是汇南钱庄的记票(特殊记号,认票不认人的通票),也是面露微笑地摇了摇头:
“只凭您身上的这股子死人味,也值这二百两的香钱了。”
“我想找的人名唤丽娘,就是咱们锦城知府顾大老爷,家中那房失踪的小妾。”
这周掌柜一听丽娘二字,神色间终于带上了一丝凝重,他反复地摆弄起手中的这张银票,看模样仿佛怕银票扎手一样。等了许久,才冲着坐在北墙根第一位的老者摆了摆手,又开口对沈归说:
“倒是还真有她的消息,可是不辨真伪。一口价,纹银八千两,只收汇南记票或等量现银!”
沈归点了点头,价格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再回头一看带着自己来的炉钩子,只见他也伸出一只手,放在沈归面前说:
“不辨真伪的消息,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也要八千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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