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在听到‘李玄鱼’这个名字之后,顿时浑身一紧。他原本还以为,多年来在刻意低调行事之下,自己应该已经成功隐入了暗处;可没想到如今随便来一个人,就能说出自己所有的身世秘密,这种感觉,让他生出了一种‘皇帝新衣’那样的裸奔之感。
不过通过李乐安转达的这一番话,沈归也整理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这个刀疤男既然刻意地制造出了一颗无法分辨的头颅,临走之时还把它带在身边,就一定是用来向谁‘交差’的;而根据他通过李乐安带给自己的话来分析,李乐安能逃得一条活命,又与他李家内外两门之间,此刻所谈的生意关系不大……
“唔……李相,最近一段时间你李家暗流涌动,乐安又已经被人盯上,难保对方不会再次出手。依我看来,最近一段时间您最好故作不知,单等大荒城方面传来消息之后,再另做打算;这一段时间呢,就让乐安住在我府上好了。我这前院还住着铁怜儿、奉阳公主颜书卿,加上她一个女眷,也算不得什么难堪之事,三位姑娘彼此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李登仔细想了想如今丞相府中的情况,即便心中万般不情愿,暂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临走之前,沈归拽着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耳语了几句,在他那一片有些惊讶的眼神中,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四品内廷总管李清,被监国太子颜昼传到了冬暖阁之中问话:
“……怎会如此突然?…之前不是还说龙体日渐康泰吗?如今怎会突然恶化了呢?…最后是谁为我父皇诊治的?说!…”
刚刚接到颜狩病逝消息的监国太子颜昼,已经是第三次从昏厥之中幽幽转醒了。他一改方才的提泪横流,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问向颜狩的最亲近大太监李清。李清如今也是提泪横流,只是不停地用力叩头,‘碰、碰’的响声不停地回荡在冬暖阁中。
“是孙院正亲自诊断的。院正大人说,是因为陛下之前的‘病情’过重,龙体之中的生命本源耗费过甚,这才导致……陛下啊……呜呜呜……”
李清是一边嚎啕痛哭,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着颜昼的话。二人说了足有半个时辰,颜昼连一丁点有用消息都没打听出来。直到最后实在不耐烦了,摒退了屋中左右,亲自把李清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抚着李总管双肩,面色悲痛地说:
“李总管,你是父皇身边的近人,多年来对父皇也是忠心耿耿,这些本王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父皇既已仙去,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呢?据说今日一早,你便已经陪在父皇身边,父皇对李总管日后的去处,可有做出什么安排?”
李清一听这话,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暗道一声:来了!
太子爷表面上是在问先帝有没有给自己安排去处,但傻子都听得出来,他这分明是在问自己,有没有接到宣德帝颜狩留下的遗诏。
虽然他颜昼如今已是监国太子的身份,可若是没有加盖了皇帝玉玺的遗诏,那么在登基的程序上来说,终归还是缺少了最为重要的关键条件。
而颜狩在驾崩之前,还在他身边陪伴的人就只有这个李总管了。而若是他身上怀有父皇的遗诏,那么自己便可以先颁喜诏,登基继位;后颁丧诏——举国哀悼。这样一来,自己坐上皇帝大位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了。
“禀太子……陛下临死之前已经口不能言……并……并……并没有什么遗诏……留……留下……”
李清被颜昼这么一问之下,脸上骤然变颜变色,嘴里面也变得结结巴巴,看模样就知道他心中定然有所隐瞒。
就这个差劲的演技,又怎能瞒过太子颜昼的双眼呢?都是一个洞里修行的老狐狸,谁也别给谁讲聊斋的故事!
“李总管此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之处吧?看来李总管是打定了主意,把自己未来的全部身家性命,压在了我那位二弟的身上啊!”
颜昼看着地上神色惊恐、浑身瘫软的李清,心中不免有些洋洋自得:这响鼓不用重锤!李清是个何等聪明的人,我根本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几句话点醒了他也就是了……
接下来,颜昼就在颤颤巍巍的李清口中,听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事实:
宣德帝颜昼在弥留之际的确留下了一道遗旨,不过却是一道口旨:他竟然要把皇位传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颜青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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