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位‘古玉剑仙’的收招姿势,也的确有待商榷:整个身子极速地在半空中转着圈不说,落地之后也没能成功化解掉两种互相冲击的力道。可怜的魏圭,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转眼过后便已经滚到了相府门前的上马石旁边……
随着‘咚’的一声脆响,这位‘古玉剑仙’魏圭魏子重,便用自己脑袋与相府门前的上马石,来进行了一次公平的决斗。
石头赢了。
那些方才还跳着脚拍着巴掌的‘孝子贤孙们’,一切的声音与动作都在此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仿佛被掐住了脖颈的鸭子一般,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帮别人吹牛鼓噪,结果还把牛给吹破了,也着实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一下快速翻转的小情绪。
始作俑者单清泉,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他只看了一眼魏圭仍然还在起伏的胸口,便彻底放下心来;而他那柄被二指弹断的素剑,剑身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之声,也把相府的大管家李福给招了出来。
李管家的年纪大了,自然比单清泉起的还要早一些。他刚刚伺候好了行动不便的万长宁,正打算给丞相送去早膳,便听到了府外传来的喧哗之声。不过他也知道,单清泉昨夜睡在了门房之中,此时他也应该正在府门之外支应,自己也就不需要费心了。于是,他便无视了喧嚣,继续做起了自己手边的事……
直到耳边传来了金属落地的脆响,李福这才对丞相告了个假,想着要去相府门外看上一眼。毕竟城中的规矩是不能见铁器,如今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会有人胆敢手执兵刃冲撞相府大门,这才让李福心中生出了一些兴趣。
“这大清早就乒乒乓乓的……嗯?老单,这是你家里有人过世了?”
李福嘴里唠叨着闲话,刚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了单清泉站在门前的背影、还有门外那些一身雪白的‘孝子贤孙’。
“我老爹早就过世了,家里还哪有什么人可以过世的啊?这些人都是三北书院的学生,是来咱相府闹事的……”
单清泉被李福这么一问,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是啊,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就为几句不顺耳的闲话,也实在犯不上跟这群孩子一般见识。但既然自己已经把人给打了,也总得给找出一个站得住脚的说法来……
“你这看门狗说谁闹事?我们都是三北书院的学子,见相府挂白、这才专程前来探望恩师的!”……“就是就是!闹事的分明是你!你竟然还出手打人!”“这位老先生您看,我们魏师弟都让这贼子给活活打死了……”
正所谓你做出一、我做十五,单清泉冤枉学生们前来闹事,学生便栽赃单清泉出手杀人,二者歪曲事实的方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行了行了,你们别在这闹了。不就是要探望相爷吗?你们这么多人,相府也装不下啊,推举出一位来、跟着老夫进府吧。”
李福可没单清泉那份闲心,一见那晕过去的‘古玉剑仙’没什么大事,便随意地摆了摆手,三言两语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当然,跟着李福进府的人选,也根本无需推举;刚刚那位‘借刀杀人’的汪诲汪大少,当仁不让地上前了两步,伸双手整理了自己那一身‘孝衣’,昂首挺胸地跟着李福的脚步,走入相府之中。在他经过单清泉身边的时候,还被这条看门狗伸出手来,一把被拽下了头上那顶的方方正正的孝帽子……
“都跟你说了相爷没事儿,还跟个宝似的带着这玩意儿干嘛?也不怕你爹汪尚书忌讳?”
汪诲汪淮南这等天之骄子,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不过他自知手上有几分斤两,若论及动武,自己就连如今已经昏倒在地、人事不省的‘古玉剑仙’都远远不如;若是真与这位惹人厌恶的看门狗正面放对,还不让人家活生生地把脑髓给打出来吗?
“我还有大好前程,实在用不着跟这样的人较劲。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汪诲是何等身份……”
汪诲紧咬着牙关,一边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跟着李福谨小慎微地走到了相府后院的一间厢房门前。
“进去吧,相爷在里面呢。”
李福随意地伸手一指,随后便转过身去,倒背着双手走远了。
‘这相府用的都是些什么下人啊?’
汪大少一边腹诽着相府下人的低劣素质,一边再次环视了自己周身上下,见毫无污损之处,这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学生汪诲,前来探望恩师李相……”
“哦……是淮南来了啊,不必多礼,自己推门进来吧。”
李登那清亮又带着些飘忽的声音,从屋内飘飘荡荡地传了出来。此时落入汪诲耳中,骤然让他自觉精神一震,瞬间便把所有的烦闷与急躁都一扫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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