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这个问题,都不能算作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在柳执听来,简直有点太不拿自己当人看了!沈归何许人也?这个问题,满奉京城除了沈归自己之外,就数你这个幽北丞相最清楚了吧?要不是太子爷在千钧一发之际,斩断了他傍上你李家这颗大树的可能,你们一老一小,还不早就穿上同一条裤子了?
“回相爷的话,这沈归乃是前任中山王郭云松膝下爱女——郭贞公主的私生之子。”
“是喽,沈归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私生子而已,贵为幽北二皇子的颜青鸿,却为何要寄身于他的府上?若是为了方便医治火伤的话,宫中一切名贵药材应有尽有,而且北宫门之外就是太医院所在,先帝爷又为何舍近求远、要他出宫治伤呢?”
“这……”
“刘少监别琢磨了,这事不光你说不清楚,就连你主子颜昼都说不清楚。依老夫看来,你若是来向老夫打探二皇子此刻身在何方,只怕要空手而归了。一来,李某也确实不知道二皇子的行踪;二来嘛,恕过老夫狂妄,莫说你一个晚生后辈了……就算是你师傅陆向寅亲前来、也不配问老夫任何问题。还有什么话想问,让你主子亲自来说罢!”
李登话音刚落,门外便闪进了李福那道矮小的身影。虽然他并未急于动手,但柳执只打量了一下他手脚的摆放方位,便已经知道这个丞相府大管家,绝不会是什么易与之辈。
“是……相爷的话小人一定带到。那么,小人就不再叨扰相爷休养了……”
柳执无意与李福动手,即便他不惧对方,但也绝不敢小看这个老头。更何况,在他进府之时便已经看到,门房之处还坐着一个极为危险的瘦高男子——清泉茶社的东家,单清泉。
说完了告辞的话,柳执又瞥了一眼正端着茶杯吹气的李登,随即便垂头丧气的回宫去了。
这一趟李府逛回来,除了被李登羞辱了一遭之外,柳执也并非是一无所获。首先,他已经确定了李登‘确实’在为女儿治丧;其次,则是颜青鸿目前的确就在沈归府上!如若不然的话,李登也不会拿颜青鸿不知去向为由、反过来将自己一军;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收获,就是李登其人,对他自己那个外甥,应该已经生出了些‘不臣之心’。
当然,李登的这份不臣之心,到底是因为颜狩暴毙的极为突然,他想‘接受先帝禅让’,勉强称帝登基?还是因为他早已与颜青鸿这个二皇子沆瀣一气,准备助他‘谋朝篡位’呢?不过,无论他生出‘邪念’的动机如何,对于‘宁杀错、不放过的’颜昼来说,也都没什么区别了。
当柳执把李登的回应一字不落地回报到颜昼耳中之后、宫廷内的造办处立刻又来了一笔大生意。颜昼真不愧是先皇血脉,瞬间就把手边能摔的瓷器,全都摔成了一个粉粉碎。
“老贼!逆贼!窃国之贼!他李登有什么可神气的?不过就是一条断了后的老狗,也敢在朕面前抖威风?”
颜昼这气急败坏的一通臭骂,把柳执和王公公二人都说的有些尴尬。不过,他们也只能充耳不闻,静待这位主子爷发泄出胸中郁气。
“谛听使臣如今身在何方?”
“回陛下,谛听使臣如今住在官驿之中。”
“传……不,摆驾,朕要亲自出宫”
是的,颜昼再也不想等、也等不及了。虽然他欠下谛听的大笔债务、可以暂缓日期归还;但这份难得的‘优待’,也是因为二者之间的那宗‘药烟’原料生意;如今既然李皋那个目光短浅的‘老家贼’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那么自己当然也要加快布局速度了。
如此着急的原因,只因为‘象谷’的最佳种植节气、就在如今的谷雨时分前后。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那就只能等待明年谷雨到来了。因为幽北三路的气候极为寒冷,无法种植的冰封期长达半年有余。即便象谷从种到收,至多也不过百余日的光景,但若是光照不足的话,也很难结出高品质果实的。
再者说来,即便自己能忍过这一年的光景,可南康谛听的人,却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若是少了谛听这一大外来助力,自己还能不能扛得住李登这个树大根深的三朝丞相,可就是个未知之数了。
半个时辰之后,乔装改扮之后的颜昼,来到了礼部官驿的一间上方屋中。面对着这个神色冷冽、不苟言笑的刀疤男,颜昼总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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