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皇后娘娘惦记,最近一段日子,老臣的身子骨确实有些不大灵光。这不是嘛、前些日子犯的是头风病,才刚刚有所好转,结果也不知道从哪染上了痨病……给老臣看病的郎中也不是外人、正是孙院正的家中胞弟、也是个杏林大家。据那小孙大夫说啊,老夫这个痨病虽然并不致命、但也是个非常凶险的‘恶疾’(传染病)……在这病没有痊愈之前、我还怎敢还朝理政呢?若是一个不小心传给了太子殿下、那可怎么得了啊……”
痨病,就是沈归口中的肺结核。这种病症的发病程度有轻有重、轻者虽然不会致命、但也有着极强的传染性。如今看李登脸色蜡黄、咳嗽剧烈、分明就是轻度痨病的典型症状。
李皇后一听到痨病二字,脸色也骤然一变,刚想以袖掩面退出门去;可转念再一想、自己儿子那无助的眼神又出现在脑海当中、不由得心下一软,只得叹了口气,又把屁股坐回了椅子当中。
可怜天下父母心,饶是痨病的赫赫凶名、仍然没有泯灭李皇后的爱子心切。
“兄长既然身患重病、小妹自然也不能勉强兄长重掌相位了……可近日以来、幽北三路怪事频发、总得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人站出来才是啊!昼儿他年纪轻轻、也没什么治国的经验、先帝爷也恰巧在这个时候驾崩了……幽北三路的重担瞬间压在他一个孩子的身上、也单难免会有行差踏错之处。小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对于这些国家大事自然是一窍不通的……兄长是唯一能够教导辅佐他的自家亲人,如今您又……哎,我们孤儿寡母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别瞧李怜只是个女子之身、但她手腕与眼光却不比男子逊色半分。她当然知道、无论兄长这痨病有几分真假,想要解决这些麻烦、只要自己母子二人是肯定没戏的。所以,她只用寥寥数语、便把贪婪成性的太子做出的诸多恶行、说成了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少年、不谙世事犯下的‘小错误’。几句话出口、就把这个皮球踢回了李登脚下,其中蕴涵的意思也是明摆着的:
无论颜昼做出了怎样的错事,其中都有你这个当娘舅的一半责任在。我不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反正这些麻烦你得负责给我们母子俩摆平了!
而李登方才已经和沈归预演了‘两套方案’:若是李怜这次前来、真够说上几句肺腑之言,也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儿子犯下的所有罪责,再央求李登出面相助的话、那么李登就执一种说辞;如果李怜这次前来、开口就是满嘴虚言、想用撒泼打滚、推卸责任的方式帮颜昼开脱的话、那么李登又是另外的一套说辞。
这也是李登念及到血脉亲情、给他们母子留下的最后一个机会。很可惜,爱子心切的李怜并没有把握住。
李登沉吟了半晌,又喝了口茶压了压咳嗽之后,这才虚弱地回应道:
“奉京城最近发生的事,老臣多少也都有些耳闻;昼儿办的那些糊涂事嘛……老夫自然也略知一二。既然皇后娘娘已经找到老臣这里来了,那么老臣自然就不能袖手旁观了……不过皇后娘娘您也看见了,老臣这痨病若是真的一个不小心、传给了太子殿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怜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呢?别看这痨病在李登身上不致命、可一旦传到了旁人身上、是轻是重可就不大好说了……
“那依兄长之见、我们母子又当如何呢?倪醒和三北书院的学子,现在可就堵在皇宫南门以外、抬着棺材逼迫昼儿,必须在两日内给他们一个交代!若是再让他们这样闹下去,我们颜、李两家的脸面,可就一文钱都不值了!”
李登一边认同地点了点头,口中应付着皇后,一边故作陷入思索状、眉头紧锁……
“哎?有了!虽然老夫此时身染恶疾、不能出仕;但却可以用奏章和信件代为理政啊!不过若是如此一来,未免有强臣欺主之嫌。旁人若是说我李登是‘目无君上’之人,倒是还无关紧要;但若是认为昼儿他是个懦弱无能的傀儡皇帝、那反而不利于他的帝王之威……依老臣看来,不如推举出一个‘代丞相’来挂个名头,代老夫理政。至于人选方面嘛……本来士安是个最好的选择,但他如今已双腿俱废、继续任他出仕的话、也难免有失朝廷体面……”
李怜听到这里,顿时心花怒放:以自家兄长的手段与势力、只要能真心辅助颜昼、那么这幽北三路也就没有任何为难之事了!至于说人选方面、那简直再好办不过了!
“此事容易!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代丞相,直接让昼儿出面就好!如今他还未加冕继位、正是监国太子的身份,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只要有兄长在背后加以指点,他就一定不会再出错了!”
李登看着眼前这位欣喜若狂的李皇后,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命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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