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都没想到的是,当马老汉接过了这个陶罐,打开塞子辨别了一番之后,非但没有‘大呼上当’,反而神色欣喜地伸出那双干枯粗粝的大手,使劲地攥住了身穿道袍的沈归:
“好!太好了!老天有眼呐!既然你们找到了小石头的病是从何而来、就定然可以救他一命!我家灶君爷神像的后面有个洞,洞里还有七十多两银子,都给你们;这间屋子里喜欢什么,也都归你们;如果你们想要‘替天行道’,现在就可以一剑宰了我!只求……只求我死了以后,你们能出手救救小石头啊!无论我做了多少错事,这孩子可一直都没有醒过,万万与他无干啊!”
这马老汉一边亢奋地对沈归谈着‘交易’,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先是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而后又猛然站起身子,使劲地抢夺齐返手中的宝剑往自己脖子上拽;求死不得之后,又马上满面爱怜地抚摸着病榻上的儿子……这份溢于言表的舐犊之情,看的屋中众人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半点都没有捣毁一个‘惊天阴谋’的那种成就与满足感……
“对不起,方才我说能救,其实只是为了钓你出来而已……我们这里只有她懂医……马石头是否还有一条生路,你还得去问问那位‘李先生’……”
沈归的心中此时也没了那最初的锐气,他并不怕马老汉耍无赖、也不怕马老汉装可怜;但如今他这副‘甘愿领死’的态度,却着实让沈归的情绪有些紊乱。
掌握着马家父子生死的李乐安先生,如今也想起了远在幽北老家的父亲,眼圈不由得有些泛红……他看着如疯如魔一般朝着自己‘叩血头’的马老汉,急忙侧过了身子,不敢再去看他……
“您别……您无须如此…我们不会因为您的罪责,去迁怒一个无辜之人的…哎!实说了吧,如果是在半月之前,或许还有‘一步棋招’可以一试;可如今您儿子已经喝了太长时间的蒙汗药,药力早已渗入脏腑血髓……此时即便停药驱毒、再施以一些清补方子……据我料想,应该也只能续命、却很难恢复如初了……”
原本马老汉还只是‘抓紧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的心态;可如今一见李乐安的态度,眼神中的希望的光芒也愈加浓郁:
“李先生啊!您不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吗?那就请您发发慈悲,救救小石头吧!哪怕要落下病根也行啊!他从那个狗道士来了村子里没多久就病了,根本就没害过人呐!您若是心中有气有恨,就往老儿身上撒……”
李乐安虽然行医时间不长,但也见过许多激动的‘病患家属’,自然也知道马老汉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于是她也不做争辩,反而是沉默并且认真地看着那个正在手舞足蹈、满嘴胡言乱语的马老汉……
“……对了!对了!这样吧少爷,老儿这还有个关于那狗道士的秘密,可以用来换我儿子的一条命吗?”
沈归笑着摇了摇头:
“那位坛主大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当他被我们捉来之后,恨不得连自己小时候偷过家里多少银子的丑事,都已经交代过了,又有什么能留给您来换儿子的命呢?”
尽管沈归脸上看起来尽是轻松与不屑,但其实他的脑子已经飞速旋转起来!他如今的这一番说辞,别说马老汉不信、就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个已经烧成了焦炭的邪道士,真的已经对自己和盘托出了吗?凡是这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心眼是一个比一个脏、肚子里的存货,也是一个比一个多,永远没有‘全部交代’的这个说法!
可这悲喜转换速度过快的马老汉,此时也无暇仔细思量了!他也不管沈归答不答应急,便迅速地冲到了自家厨房,从一个装满了稻草麦麸的大号米缸之中,抽出来了一块长方形的油纸包……
当他举着这块油纸包回到屋中之后,沈归只是抬了抬眼皮,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这东西的外形与包装方式,对于沈归来说简直太熟悉不过了!
这是一块产自滇南行省的阿芙蓉膏,重量大约一斤,乃是南康谛听独家专卖的上等货色!与当初他们交给颜昼的那一批‘样色’,如出一辙。
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想打条肥鱼、可这一杆子甩出去,却钩上来了一条东海龙王!
沈归虽然心中已经放起了‘烟花’,但面上却仍然装出了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非常做作’地对马老汉拿起了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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