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旁观者的角度不同;身在局中的沈归,目前还没有什么危机感。
别瞧沈归孤身一个人,被成败上千位一心想要赚取赏银的流民,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但至少当他仗剑杀入包围圈之后,并没有感觉到以往曾经承受过多次的巨大压力!
不过这也还算是合情合理的事。沈归曾经面对的群战,那都是什么样的人员构成啊?无论是巴蜀道的镇西军、还是张黄羚麾下的飞虎军,可全都是百战余生的虎狼之师啊!他们不但每个人的招法都简单实用、而且人与人之间还有着默契十足的战术配合!除了一刀紧似一刀、一剑快似一剑的阶梯式进攻浪潮,他们还会合理的利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通过相互挤压、步步蚕食掉沈归的活动空间,把他那些习武之人的优势全部锁死,只能硬着头皮与密密麻麻的军士、一刀一剑的硬砍实凿。这样的混战打起来,是累也把他累死、放血也能把他放干!
然而罗寅今日带来的这些雇工,都是什么人呢?有来自于中原豫州,遭了水灾蝗灾的农夫;有来自于三晋大地,丧了夫君、儿子的孤寡;还有遭了水贼的闽江渔民、南下淘金而来的幽北老乡等等等等……在这几百人当中,虽然也有不少成年男子的身影,但更多的还是那些拖家带口、男女老幼一起来充人头份的混子!这些走路都颤颤巍巍、拎着一根拐棍就加入战团的老头子与老婆子、能给沈归带来什么影响呢?先不说拐棍木棒能不能割下一条沈归的肉,去跟谛听换银子花;说不准他们连战圈的内围都还没挤进来,便先被自己人给撞到在地、踩踏致死了呢!
这种情况其实也并不罕见,就连那些吃皇粮、拿皇饷、有久经训练的朝廷正规军士卒,也经常会在阵前发生自相踩踏的伤亡事故。兵败如山倒这个词,说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沈归就这样左手抡开了春雨剑杀敌,右手反握着惊雷短剑护身,再加上对方不但兵员素质极差、就连远程火力覆盖——弓弩手都没有;就这么打下去的话,只要沈归还有一丝力气,那么他的人身安全就有着绝对保障!
要不是如今齐雁挂在树上、实在是扮不了阿斗,沈归真有兴趣亮开了嗓子、痛痛快快地唱上一出长坂坡,好好体会一下故事里面七进七出的子龙将军,到底是怎么个天下无敌、到底是何等的勇冠三军呐!
杀开了性子的沈归,把春雨剑舞的更快了几分,一时之间血液飞溅、人头乱滚,直看的远处的罗寅也笑得眯起了眼睛……
罗寅花了一大笔银子,为的就是勾起沈归的杀性;但对于这些身为炮灰的流民来说,却简直连哭都找不着调了!
早在沈归挥手一剑、斩死了那位丐帮弃徒、如今的流民领袖之后,这些个本是凑人头、充场面的流民,就已经打算滑脚开溜了!那个瘌痢头的乞丐灰狗,值钱跟大家说的可是一份吓唬人的工作;可没想到这个少年看起来唇红齿白、文质彬彬,竟然还真敢单枪匹马、跟成百上千号的流民队伍动刀子玩命啊!
虽然人家许下的赏银不少,可总得有本事拿,还得有命花不是?人家手里这一把出了号的长剑,不但能在夜里放光,而且砍了那么多根脖子以后,愣是没有半点崩刃的迹象!这样的宝兵刃、再配上这么一位煞星,甭说给人家来上一道小口子呀;哪怕是想离远点吐一口吐沫过去,也看不准到底应该吐在哪啊!
这些个灾民流民,本就是涌入南康王朝讨生活的天涯苦命人;各自的老家又天南海北、哪里的人士都有,根本也没几家是沾亲带故的血脉至亲;如此一来,在战斗意志上就已经先落了下乘;如果在算上沈归已然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背水一战,双方在气势上就已经提前分出了一个高下!
再者说来,人家沈归手里是什么家伙式啊?一柄春雨、一柄惊雷,乃是北海剑奴夫妇的封炉之作,更是江湖上人人垂涎已久的神兵利刃;而且这对规格不等的宝剑,还是一炉分两柄的雌雄对剑,相互配合起来也是天衣无缝,进退皆宜。
再把目光转向这批流民,他们手里拿的家伙,又都是什么玩意儿呢?有断了把的镐头、缺了齿的钉耙、随处可见的木棍、布满铁锈的破刀等等等等……当然,站在谛听的角度来说,他们也不缺置办一批好兵刃的小钱;可即便给了他们神兵利器,这些流民也是既拿不动、也抡不开啊!
他们一个个饿的面色铁青、瘦如枯槁、身体染病,迎风打晃;除了能不停消耗沈归的气力以外,根本就什么用处都没有!你见过有哪位农夫,会给自家田地里的稻草人,换上一身绸缎的衣服呢?谛听的确不缺银子,但对于商人来说,哪怕是一个铜板,他也得花在刀刃上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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