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再看、只见己方大半的攻城器械,眼下已经烧成了一堆堆的焦炭。城门之上,一名腋下各夹着一枚酒瓮的老汉,此时刚从城门楼上纵身跃下。身体重重的摔在冲城车上之后,摔破的酒瓮、将冲城车瞬间烧成一条火龙……
传令兵本是个漠北汉子,前次攻打泰宁之时,他并未参与其中。今日扶余城下、还是他首次经历攻城之战;这副残忍无比的画卷、瞬间撞破了他的心房,令他不忍再望去哪怕一眼……
“嘿嘿嘿!往哪走呢!”
他才刚刚闭上双眼,战马的缰绳便被人死死拉住。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尖嘴猴腮、身形瘦弱的华神教徒,身上散披着一件神石部族的棉服,正好奇的打量着竖在马鞍后的传令旗:
“郭老弟让你来的?是交代军饷的事吗?”
“不……不是。城西战场,贵部士卒出现意外情况,沁巴日派属下来,是召您前去商议战情的。”
“呸……真他妈麻烦。银子给的不多,屁事还不少!哎我说小兄弟,你这匹马的模样还怪俊的,能驮俩人不?我这可没马啊……”
战马乃是漠北汉子的心尖宝贝,比自家帐篷里的婆娘还要亲上三分!早在田大山出口不逊、在言语间辱及沁巴日之时,这名传令兵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耳听得对方提出共乘一骑的念头,立刻就勒缰转头、打马而回。
被干原地的田大山,随手拉了拉滑落的衣襟,朝着身边一位心腹人说道:
“看看还剩下多少个脑袋,一次给我全轰上去!早点拿下这个城头,我到了姓郭的小子面前,才有脸跟他抬价啊!”
“我说老田啊,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姓郭的那小子办事可不太讲究!你说说他为啥放着大路不走,非要分出骑兵、绕一条远路呢?这明摆着就是要利用骑兵大张旗鼓的进军,将敌军的防御力全部引向南城门!你看看这架势,人家那是早有准备了!而且你真以为那点银子好拿啊?就算把咱那点兵力全都撒上去,能不能攻下这道城门可还在两说呢!我觉得咱最好还是留点心眼,手底下的人要是都打没了,咱俩的小命可也攥在他姓郭的手里了!”
田大山闻言,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咱们的银子和家伙,那都是谛听的老道供着,压根过不了他姓郭的手;至于说人命嘛,对咱爷们来说那还叫个事吗?实话告诉你说,咱在幽北三路都开了香堂,手底下要是缺人送死的话,咱就直接开口跟上面要呗;打下了幽北的城池,功劳都是他郭兴的;可拿这群傻子换来的银两,却都得落进咱哥们的腰包。这笔账该怎么算,你还不明白吗?至于这扶余城什么时候能打下来,其实跟咱俩没有一两银子的关系!而且这一阵死的人越多,他郭兴就得让出更多的军饷!要是跟咱玩硬的,等咱们后续援兵一到,老子立刻给他来个满营哗变!也好让谛听的老道好好算算,到底是养那么多派不上用场的骑兵合算、还是把银子交给咱们手上合算!”
说完之后,田大山便倒背着双手、学着当年欺负过他的同村里正一样、一步三摇地朝着城西战场走去…
田大山这边当然不着急了,可郭兴都快被急疯了!无论是战场中央、还是扶余城墙上的华神教徒,此时都像被抽离了魂魄一般、只知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再加上传兵令报回来的城南战况,也同样不太乐观;自然令身为全军主帅的郭兴倍感焦急……
除了郭兴觉得手足无措之外,战场上还有一个人,脑子也没转过这道弯来。
解涛望着这群“跪地求饶”的仇人,一时之间也有些下不去手。按理来说,自己砍死砍伤的仇家,没有一千也足有八百;如此算来,自己徒弟的血仇,早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理当一笔勾销!而按照他们村里的打架规矩来说,五尺多高的老爷们、被自己打的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已经算是服软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也不能往死里欺负人家啊!
于是,自以为大仇得报的解涛,将手中劈山大斧重新系在背后,气运丹田大喝一声:
“你们都认错人了,我叫解涛,不叫刑天!”
说完之后,他分开双臂,轰的一声重新关闭了城门!
这一幕落在郭兴眼中,差点没把他的心头血给生生气出来!敢情就连那两扇城门、都是人家自己打开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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