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钧平虽然没有听过萨尔迪的名号,但“朝鲁”这两个字,却早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毕竟这是自己的老冤家郭兴,新晋投靠的干爹,也是割据漠北半壁的草莽豪杰。
对于这样的一位乱世枭雄的风采,方钧平也曾在心中幻想过无数次。可当他亲眼见到了这颗面目全非的头颅之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朝鲁?你是说这颗头颅,竟会属于神石部族的大汗朝鲁?怎么可能……别是李督搞错了人吧?”
“绝对没错。此人原本姓康,乳名石头,亲生父母俱是中山路野马台人氏。在康石头六岁那年,他的父母被劫掠边境的漠北马贼残害,自己也被贩至一个东盟草场的小部族——多哈河部盟之中,成为了一名奴隶。大约在十年以前,此人与本家大小姐私通有染,并被多哈大汗打断了两条腿;伤好之后,他便出手毒杀了多哈大汗、并于同年迎娶多哈萨尔迪为妻;两年之后,博尔木汗病逝,他也将多哈河部盟改名为神石部盟、并借着谛听的大力支持、迅速吞下了整个东盟草场。”
于梁安指着朝鲁的头颅、语气平淡的为方钧平介绍起了他的生平琐事。而方钧平不但被这一番话语说服、也被对方如此详细准确的情报收集能力,惊的是目瞪口呆。
“你……不是奉京城中的一名牲口贩子吗?”
“别误会,朝鲁的底细与我无关,乃是由至尊赌坊而来。”
方钧平沉默盯了一会朝鲁的头颅,随后又用疑惑的语气,小声问于梁安:
“既然朝鲁夫妇已然伏诛,神石部族大势已去、陛下为何还令我等现身呢?”
“方将军,这是你们君臣之间的大事,而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帮不到您什么忙。好了,如今话我已然带到,便就此拜别。还要劳烦你借一个兄弟、送在下出山。”
心乱如麻的方钧平、遣人送走了于梁安之后,自己也陷入了苦恼的沉思之中。
朝鲁夫妇一死、无论外面战况究竟如何、神石军必然阵脚大乱、军心涣散;而自己麾下这两千劲足、又都是飞熊军中抽调出来的顶尖精锐;再加上他们还得到了两千套重甲骑兵的装备与马匹,堪称富的流油、强的可怕。
可他们这两千人的任务,却是每日打熬筋骨、排演阵型、培养协同作战的默契、还有傻吃闷睡而已。上到骑军主将方钧平,下到哨马探骑、都与山外的世界彻底断了联系。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所有人都已经忘了今朝是何日、今夕是何年!
然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艰苦整训、方钧平可以毫不客气的断言,他麾下的这两千重甲骑兵,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整体战术素养,都可以代表幽北三路、乃至整个华禹大陆的最高水平!
英雄无用武之地、是非常苦恼的事。这些已然习惯了重骑兵作战方式的精锐们,心中也早就生出了与敌人真刀真枪厮杀一场的渴望;每一个人,都希望能用一场血肉飞溅的实战、来验证自己艰苦训练的成果。
可惜的是,中山王早已有言在先:只要一日没有陛下的旨意,就连奉京围场里的一堆马粪,都不能铲向山外!所以尽管方钧平自己也渴求一战、却只能不断听着手下的弟兄们的牢骚、每日紧咬牙关、将胸中那滔天的战役,投入到加倍刻苦的整训之中。
可眼前这场血战、虽是彻底平定幽北兵祸的惊世之战;可这份功劳与声明实在太重、并不是方钧平这种出身微末之人,能够染指的果实。
既然朝鲁与萨尔迪双双殒命,那么神石军兵败中山的结局,也已然注定。似这等唾手可得的定国之功,为何不是陛下御驾亲征;为何不是飞熊军的颜重武;为何不是泰宁大将军丁朔;为何不是刚刚立下大功的李子麟,却偏偏是他方钧平呢?
所以今日于梁安传来一道口旨、也打开了困住猛虎的闸笼,却反而令群虎之首的方钧平,有些患得患失……
他渴望的是一场势均力敌、血腥惨烈的硬仗!而不是从友军的手中、窃取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功劳。
就在他暗自纠结之时,一名年轻的俊俏士卒走上前来;他一把揪住了朝鲁的小辫子、左右把玩观赏,也同时开口向方钧平问道:
“老方,看你愁眉不展,是陛下传来了什么新旨意吗?”
在非训练与作战之时,方钧平与这两千名弟兄,素来以兄弟相称、彼此不分高低贵贱。如今方钧平闻言扭回头去,只见开口问话之人、正是自己刚刚结交的一位挚友:户部下属盐铁司丞家的大公子,薛弥薛德昭。
“德昭啊,陛下允许咱们出山了。”
“许咱们出山了?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嗨,你不知道。这两颗头颅的主人,乃是神石部族的大汗朝鲁、以及王妃萨尔迪!”
薛大少爷本就是个文武双全的官宦子弟,脑筋也比微末出身的方钧平,灵活的多。他才刚听到这里,便明白了方钧平心中所想……
只不过在他看来,这既是贼子郭兴的死期、也是方钧平的一步大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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