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归准备施加力道、结果柳执性命的一刹那,头顶的天空无端端划过一道闪电、将二人的双眼同时耀出一片花白;一道雷电随之而来,精准无比的落在了惊雷剑的剑身之上;随着一声脆响、这柄北海剑奴的最后杰作、被天雷拦腰劈成两截!
这等无比突兀的天外异象,差之毫厘、便会将生死交锋的二人、当成化为齑粉。本就流血不止的柳执,如今双膝一软、瞬间瘫坐在地;而本欲出手索命的沈归、也神情呆滞地看了看自己麻木颤抖的左掌、又抬头看了看迅速转阴的夜空,目光阴晴不定……
“沈归,不如就卖贫道一个面子,放他自去罢……”
“哼!何方妖道在此装神弄鬼……出来讲话!”
由于双耳仍在轰鸣作响,沈归也听不出这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一句话刚刚说完,天空中再次掠过一道电光,只见从柳执劈断的那棵老歪脖子树后,走出了一位身材精瘦、须发皆白的道人。
此人,正是玄岳道宫的第三任掌教——无量真人张青牛!
“张青牛……你虽是方外之人,也该听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更何况柳执杀的还是金刀捕快,我凭什么要放他一马?你我虽然也算有些交情,但也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
“杀人偿命……沈居士所言倒也在理。只不过死在沈居士手中之人,只怕比我这师侄多出不知几何吧?沈归,莫非你忘了吗?我两位师兄,一名师弟,可都是因你而死的!”
“我沈归剑下亡魂无数,却皆是取死有道的恶人……”
“皆是……好一个皆是!沈归,你……”
沈归的确欠张青牛一份人情,但他是他,柳执是柳执。如今他张青牛看在二师兄陆向寅的面子上,想要保下他的徒弟柳执;可那位痛失爱子的金刀捕头,又该去找谁讨个说法呢?
恩怨纠缠不清、人命也无法换算;所以沈归懒得跟他打机锋,直接开口驳斥道:
“张青牛,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能耐,究竟有几斤几两重了?你以为就凭这种呼风唤雨、奔雷走电的障眼法,也能吓得倒我沈归不成?话给你放在这,今天柳执必死无疑!你若是敢拦,我就连你一起杀!”
沈归话音刚落,那低沉压顶的乌云层中,便再次翻涌出一道耀眼的电光,将他原本白皙清秀的五官,映照的扭曲变形。这副面孔,令一直都在旁观事态变化的柳执,心头浮现了一种陌生感。
柳执回想起当初还在幽北宫中的时候,因为恩师陆向寅的关系,所以对沈归这个萨满教大护法、中山路的孙少爷,并不感到陌生。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沈归,只是个没心没肺的俏郎君;终日架鹰走犬、与二皇子颜青鸿一起花天酒地,更结交了无数江湖上的三教九流。当时的他,看起来只是个不遵礼教、横行无忌的浪荡公子,但他的眼神却格外清澈,就犹如幽北那高远的天空一般,淡泊而宁静。
所以在柳执的心中,还以为这个豪放不羁的沈归沈少爷、应该是李玄鱼为萨满教日后的复兴,所埋下的一颗种子……
然而事与愿违、天意难测。谁知沈归的路却越走越远,更与柳执当初的猜测背道而驰……
柳执不是个聪明人,在他被迫离开幽北之后,也曾先后效力于许多诸侯帐下;寄人篱下、供人驱使的日子,过的也并不轻松;只不过对于他本人来说,除了身体越来越消瘦之外,心性方面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而如今沈归的神情非常陌生,却也极为常见。现在的他,就像是发起宫变之前的太子颜昼、就像是刚刚迷倒了“刘半仙”之后的师父陆向寅;就像是叛出故国、希望能够一雪前耻的少侯爷郭兴;就像是赌上了身家性命、临死前放手一搏的周长风……
这种神情并不罕见,去任何一间赌坊,找到注码上限最高的台子上,问出那个之前一直在大杀四方的老赌棍,准是这样的一副神情……
一如正在以武力威胁张青牛的沈归那般!
无量真人张庆牛,闻言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指、指向那片乌云盖顶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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