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出手救下王百川一名的小胖子,名叫王喜娃,二人是同村同族的乡亲;而且论起宗族里的辈份,已然年过四旬的王百川,还得叫人家一声小表叔呢!
而喜娃更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由于年景不好,家里的地也养不起一个大小伙子;所以他就靠着王百川的关系,投了西北军。自从吃上了秦王府的“皇粮”,喜娃说什么也不愿意提及二人的辈份差异。
他对王百川说,在家的时候,自己是王百川的小表叔;而在西北军中,先一步投身军伍的王百川,就是自己的大哥,各论各的!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能有如此头脑,实在难能可贵。
而今夜在这要命的紧急关头,老兵油子王百川,自己伤得不轻,还见到了二伯那凄惨至极的死状,已经被彻底吓慌了神;可这个名叫喜娃的小表叔,却以十九岁年纪,保持着难得的镇定与冷静,隐隐展现出了名将风范!
喜娃安抚了满面鲜血的王百川之后,快步走上城墙台阶,想要观察城外敌情。然而下一个瞬间,就在王百川等人的注视之下,一枚足有碾盘大小的石弹,恰好击溃了喜娃旁边的一段城墙!一块飞溅而来的青砖石,在半空中打着盘旋、意外地砸中了喜娃的脑袋!
王百川亲眼见到自己的小表叔,受此重击之后,连一声呻吟都没能发出来,身子一歪,便以“头下脚上”的姿势,直挺挺的栽下了城墙……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以头碰地发出的“咚”一声脆响,定然要被城中四起的杂音所掩盖;但在王百川的心中,这声音不但清晰可辨、更如同洪钟大吕、震人心魂……
就在王百川泪如涌泉之时,西城门也被众人合力推开,发出了一阵干涩的呻吟。几个西北军的老兄弟走上前来,死死地拦着王百川,将他半拖半架地带出了城门。
王百川定睛观瞧,只见壕沟对面,有数十架形态各异的攻城器械一字排开;那一条条长臂杆、正向城中反复抛入弹丸,忙碌的热火朝天;而在王百川的正对面,还站着一员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正是他前几天新认下的“结义大哥”——解忧军大帅,庞青山!
庞青山周身披挂铠甲,却并未佩戴盔头;他双臂于胸前抱拢,双脚岔开、神色冷冽的注视着仿佛乞丐流民一般狼狈的王百川……
看着对方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王百川回忆起他当初招降自己的诺言,本想要开口讨个人情……可无论是脑中的天旋地转,还是男人最后的廉耻与尊严,都使得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沉默了一会之后,王百川叹了口气,朝着壕沟对面拱了拱手;随即回归头来,虚弱地对身边一位老兄弟说道:
“哎,大势已去了……放下吊桥,咱们降了吧……”
眼下城中已是四面火起、西北军卒与邢州百姓死伤无数,再无任何峰回路转的可能。蝼蚁尚且偷生、既然西北军已经降了两次,军威名声已然跌落谷地;如果能苟活于世的话,谁也不在乎多降一次了……
果不其然,那名西北军老卒沉默了一会,也没反驳王百川的决定。他点了点头,扭头点人前去操控绞盘,试图放下吊桥……可直到对岸的第二次抛射已经结束,那一架通往“生路”的吊桥,却依旧没能安放下来……
那名汉子满头大汗了跑回了王百川面前,也不等他开口询问,便手舞足蹈的呐喊起来:
“不好了,我们四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推不动那个绞盘!咱们有个弟兄,以前是掌船的,他说这道绞盘,好像是被鱼鳔胶整个粘死了!而且刚才我们试了一下,根本就烧不着!他说鱼鳔胶里应该还加了贝壳粉……”
王百川的伤势不轻,一动脑子就觉得天旋地转,恶心想吐。他听着对方惊慌失措的回复,只觉得头痛欲裂,只能无力地连连摆手打断:
“直接说,有没有其他办法?”
“那个掌船的弟兄说,要不就用热水连泼一个时辰,胶就化了;要么就干脆点,用斧子一点点砍,但恐怕时间更长,也不好预备工具……”
王百川不是个笨人,虽然没能吃透庞青山的毒计,但也明白这件怪事,跟解忧军脱不开干系。他强撑着站起身来,向壕沟对岸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庞青山,高声呐喊道:
“庞帅,高抬贵手,我们降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王百川的错,给西北军的弟兄们留一条活路走吧!”
庞青山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任何问题;他一展右臂,身后的禁卫便递来了一张硬弓……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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