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殿的书房布置得脂粉气甚重,插花,软绸抱枕随处可见,里外间的门隔处还挂着一面珍珠帘,个头一致,圆润光泽。墙上挂的是美人春睡图,角落里摆的是芍药,一进去就是甜丝丝的味道。赵立暄曾经说孔令婉:“书房或简朴大气,或清舒雅致,哪有你这样花团锦簇的?”
她当然不服气,“我的书房,自是凭我的喜好。”
原先,华音殿的书房跟卧室b,也就书多了些。后来周舒薇住进来了,更不得了,书房焚的香都要调成甜甜的。
再次踏进这个不像做学问的书房,赵立暄见她端正坐着,便走到她身后看她写字。刚落脚站定,便见周舒薇全身绷了起来。还是这样怕他?
因要写字,手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头顶的双平髻,也只插了两只珠花。项上的璎珞还在,瞧着更显稚气。
他也不出声,一手握住她的肩,把她绷起来的肩头掰回来。右手直接把住她的手,带着她写。只觉得掌中的这只小手一瞬间僵硬,被带着写了几个字,才放松些。
“你很怕我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两人能听到。
“不敢......”如今怕倒是不怕,不过紧张是真的,“我写得太丑了......”和字帖上的字云泥之别。这是太子特意抽时间写的字帖,一共一百个字,都是适合新手临摹的。
“下笔有轻重,你的字是浮的,还要多写。字帖先看熟了再下笔,一个字要一气呵成。”说着笔下就出现了一个漂亮的“永”字,“等你把这些字都学好了,我再给你写本别的。你有喜欢的诗书吗?”
“谢殿下,最近在读《楚辞》呢。”
太子应了一声,周舒薇心情轻快了许多。她想,要尽快把这上面的字写好,这样就可以学新的了。这天天都对着这几个字,写着写着就困了......
一道珍珠帘的外面,孔令婉坐在窗边的榻上,晚风透过纱窗吹进来,还带着湿气。窗台上一盏明亮的玻璃罩灯,把这一方照得大亮,炕桌上堆了好些布料和彩线。
“好像要下雨了?”
“是呢,方才隐隐听见雷声。”红锦抬头望了一眼,把手上的册子递到孔令婉面前,“小姐看这个花样子如何?吉利也不繁琐。”
这本字帖里的字都是很简单,很基础的字。赵立暄一边带她写,一边还有精力和孔令婉说话,“你要做针线?”这可太难得了,少不得问问。
“太子妃娘娘不是快生了?听说赵良媛她们都准备给孩子做些小衣服,小鞋子,那不能就我不做啊。”孔令婉瞧这个鲤鱼戏莲的图案还行,红锦开始把要用的丝线找出来,劈好。
赵立暄心中算了一下,道:“还有一个半月......你又不善针线,哪里就缺了你这一份。”
“正是不擅长,才早些开始做的,一个肚兜也不难。再说不管她那儿缺不缺,该我送的,我便不会少送。”
赵立暄听完有一瞬间怔忡,“你这话,倒像是她会说的......”
孔令婉不必想就知道他说的谁,“这话,的确是她教过我的。”
她向来事事妥帖,从未树敌。孔令婉幼时执拗,有一次哥哥生辰,她不知怎么,突然就闹脾气。不愿意给他送生辰礼,还闹得安国公府j飞狗跳,谁都劝不了,差点搅了那天的宴会,最后还是她把孔令婉劝好了。出来也欢欢喜喜的,没让安国公世子在生辰那天丢脸。
细想起来,她不记得那天为何闹脾气,却还记得林姐姐温柔又坚定地教她如何与人相处......
周舒薇察觉到太子松开了手,自己却不敢放松,照着刚才的笔势把最后几个字写完了。搁下笔,悄悄吐了口气。正要行礼退下,不妨被太子拉住手。
然后手心被一块帕子一抚而过,“瞧,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孔令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还不是你吓的?”
太子不恼,反倒笑道:“还是我的错了?”
“小舒儿到我这儿来,别理他。”
周舒薇懵懂地在两人之间看了两个来回,轻轻捏了太子的袍袖,往孔姐姐那儿去。赵立暄好脾气,笑yy往外走,顺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小丫头冷不丁一缩脖子,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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