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想跑都没机会跑。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当她下意识的吩咐人赶紧上前阻止时,雅间里响起一男一女高亢的尖叫。
先是一个只穿着裤子的男人从半透明的垂幔后冲了出来,大概被门口乌泱泱的人吓懵逼了,愣了足足十几息。
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人尖叫着跑出来,光着白花花的膀子,发现门口到处都是人,都不知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先穿衣服,所以她选择晕了过去。
惠风堂幕后的主子是肃亲王,敢在这里闹事,也是吃饱了撑的。
长得像个弥勒佛的胖掌柜也火速出现,既不废话也不让人觉得无礼,很平静的询问春露发生了什么?
春露指着面色惶惶的跑堂喊道:“就是这个黑心肝的,硬说这是良二夫人订的雅间,把我们骗来,幸亏我家小姐警醒,没有立刻进去。你们也看到了,这什么雅间啊,”说着还不忍直视的蒙上眼,“羞死人了,这里又不是青楼楚馆。”
胖掌柜的脸已经黑了。
这里是顶顶高雅的地方,确实不是青楼楚馆。即使有伺候贵人的美姬,那也是贵人们自己带来的,这里的侍女和茶博士那是绝对的干干净净。
为了防止有人在此做不雅之事,惠风堂的侍女每隔一刻钟都会前来为客人更换最新鲜的点心与水果,但这个雅间,很明显没有按规矩办事。
胖掌柜沉默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跑堂,那跑堂的忽然看向人群中的良二夫人,良二夫人一惊,蠢货。
胖掌柜顺着跑堂的目光也发现了良二夫人,他是何等精明的商户,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胖掌柜淡淡道:“把人带下去。这位姑娘请随我来,您既是在我这里受惊,我必然要给您一个交代。”
惠风堂的护院将抖若筛糠的男人、跑堂的以及晕倒的董妈妈押了下去。
良二夫人面如冷霜,目如利剑,一会儿看着庄良珍,一会儿看向胖掌柜,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心中暗恼不已,该死的小丫头,一口一个“良二夫人”的嚷嚷,旁人嘴上不说,心里不知会如何揣测这件事,而她又是最看重体面的人,现在却仿佛被庄良珍当众泼了一瓢脏水。
谢兰蓉以绢扇半遮面,淡淡道:“真是伤风败俗,我们快回去吧。”
对对,快回去,这哪里是女孩子该看的!姑娘们从震惊中醒过神,脸颊早就红的不像样。
一众女眷在仆妇的遮挡下重新退回雅间。
但事情不会到这里结束,恐怕胖掌柜很快就会弄清楚真相。
良二夫人气的生生折断一片指甲,按理来讲今天这个局根本就不会出纰漏,庄良珍一个小丫头,中等身高,清清瘦瘦的怎能抵过男人的力气和药粉?
结果她偏偏就相安无事,还出去逛了一圈。
董妈妈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那天良二夫人匆匆离开惠风堂,回去便给肃亲王妃递了帖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庄良珍被带走后,那间雅间对面的竹帘晃了晃,立在竹帘后的人笑着摇摇头。
他是江茗。
江茗看向余尘行:“余大人,在下没有说错吧,她根本就不需要你帮忙。”
余尘行顿了顿,也看着他,嗤笑一声:“谁要帮了?你想多了,我只是路过而已。我可没兴趣与良骁赛着英雄救美。”
江茗松开制住他肩膀的手,连连作揖致歉,还一揖到底,看上去诚意满满的:“是在下误会余大人了,还请原谅则个。”
余尘行拂了拂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冷哼一声掀帘大步离去。
他只不过喝多了酒水出来透透气,真心不是要管庄良珍,路是她选的,人也是她选的,那么将来不管遇到任何苦难都是她今日所选的果。
种什么因吃什么果。
大苏偷觑了几眼面色不善的少爷,全程不敢吱声,装傻充愣陪他在惠风堂的素馨园闲逛,途经香石泉,香石泉是惠风堂最特别的雅间,几乎可以算一个独立的楼阁,这名字也风雅,取自“香分花上露,水汲石中泉”,原是肃亲王送给衡南王的寿礼,后来做了蓝嫣芝的陪嫁,不用说,如今是良骁的了。
此时良骁正立在绣梁彩栋下,眼含笑意看着庄良珍。
胖掌柜呢?不是说要给庄良珍交代么,怎么把她带这里了?余尘行毫无意识的停下脚步,隔着香气扑鼻的素馨花遥望。
良骁看了庄良珍一会儿,低声道:“你这胆子真不小,连良二夫人身边的人也敢算计。”
庄良珍翕了翕嘴角:“其实我也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听起来像自嘲,但她可没有半分自嘲的意思。
她的皮肤很白,下巴尖儿上还能看见一点若隐若现的淡蓝色血管,大概是过于单薄的原因,总让人怀疑她穿的很少,却也正因为这样,又显得楚楚的动人。
良骁垂眸看着她,道:“珍珍,你不该记恨我,下药害我之人是你,把我推到别的女人身边的也是你。”
庄良珍抬眸看他:“你不是已经还回来了吗?只不过是亲自上阵,未用其他男人。”
所以,这件事可以算是扯平了?
不,这不算扯平。
此举虽然卑鄙,却是他逼迫她在先,他是庄家仇人的嫡孙,却要霸占她身子,又想娶谢兰蓉,走投无路的她只能答应谢二,谢二承诺只要成为良骁的人便送她路引。这两个人渣,一个嘲笑她是暖床的,一个真的欺负了她,那她何不为民除害,把这二人凑成对?
但她没想到良骁是真不喜欢谢二,以至于怒不可遏的报复她。庄良珍并不敢看他的眼睛太久,又缓缓垂下。
说来也怪,几乎没什么令她害怕的,包括良骁,可就是不敢面对那双眼,那双眼会让她想起半醒半晕时的哀求。
庄良珍努力平静了下,神情再次恢复镇定。
良骁却一直在看着她,沉默片刻,才道:“没什么好怕的,那是爱侣之间很正常的事。起码以后再来伤害我……你多少会有点底线。”
中途也不是没想过饶她一次,可是一想起她对他做的事,就再没什么能阻止他去伤害她了。
一场春风,他是酣畅淋漓也解了心头之恨,可是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对他撒娇的小女孩了。
他上前倾身抱了抱她,安抚似的轻拂她冰冷的发丝。
余尘行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良骁抱了她一会儿,她依然维持方才的姿态,两手轻轻交握在身前,脊背挺的很直,当他松开,她的神情也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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