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尧欢自是满口答应:“好好好,我一定帮你。现在先不说这些,你身子不适,得好好休息。”
宋卿鸾轻声道:“太傅,我有些累了。”
段尧欢笑道:“那好,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
段尧欢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笑道:“那我真走了?”
宋卿鸾缓缓闭上双眼:“嗯。”
段尧欢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听她呼吸渐稳,起身为她掖好被角,放轻脚步离去了。
不一会儿小全子又走了进来,立在床前与宋卿鸾轻声道:“圣上,段太傅走了。”
宋卿鸾倏地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知道了。”一面坐起身子,揭了额头湿巾狠狠掷在地上:“哼!”
小全子小心翼翼道:“圣上,那个……该喝药了。”说着从宫婢手中接过药碗,递过去道:“圣上,您看……”
宋卿鸾冷笑道:“又不是真病,喝甚么药!”
小全子赔笑道:“不是,圣上,这是您每日都要喝的药,您忘了?李太医给开的,说是给您调理身子用的。和今日装病这事啊,没关系。”
宋卿鸾瞥了那黑漆漆的药汁一眼,心中嫌恶:“那也不喝,滚!”
“这……”小全子暗暗叫苦:这平日里还有段太傅劝着喝药,可今儿个……他见宋卿鸾此时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劝,只得作罢。
第11章 游说
王府门外,摇蕙手提一盏灯笼,面含焦色,目光在街口一带巡睃,忽的眼前一亮,欣喜地朝前方快步走去:“王爷,你总算是回来了。”
段尧欢从轿内探出头来,看她一眼道:“夜里风大,你当心着凉,有甚么话我们进去再说。”
摇蕙点了点头,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等段尧欢在门口下了轿,两人一道走进府去。
摇蕙是段世流从小安排在段尧欢身边的侍婢,与他一起长大,其容色秀丽,武功高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与其说是段尧欢的侍婢,倒不如说是与他惺惺相惜的知己,是以段尧欢从未将摇蕙当做过侍婢,而是当长姐一般敬爱。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摇蕙先往灯芯旁添了少许灯油,又替段尧欢沏了一杯茶,将茶盏放置在案桌上,她看了段尧欢一眼,柔声道:“王爷,先喝杯茶润润口罢。”
段尧欢温和笑道:“有劳了。”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又轻轻放下了:“怎么又守在门口等我?我平常进宫之后彻夜不回,那也是常事,我早说过,教你不必等我。”
摇蕙道:“今晚不一样。今天你为了刘玉的事,气冲冲地进宫去找圣上理论,我怕……”
“怕甚么?”段尧欢看她一眼道:“放心,圣上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摇蕙点头道:“那就好。”顿了顿,又道:“那刘玉?”
段尧欢黯然道:“确实是圣上下令所杀。”
摇蕙闻言一惊:“先时摇蕙还心存侥幸,料想是杜衡做贼心虚,来了个先斩后奏,不料确实是当今圣上下令杀的刘玉,我真是小看那小皇帝了,小小年纪,便这般冷酷无情,说杀就杀,竟丝毫不念旧日情分。”
段尧欢道:“纵使那杜衡有先皇所赐宝剑,能斩杀五品及以下官员,但此事已然在朝廷上引起轩然大波,他岂会在这个时候私自毒杀刘玉,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说着一拳打在案桌上,神情颇为烦躁:“我知道确实是圣上杀的刘玉,可……可她也是受杜衡胁迫,不得已而为之,终归……终归是我没能够帮得了她。”
摇蕙却摇头道:“虽说是受人胁迫,但刘玉毕竟是为圣上办事,而且刘玉做过圣上伴读,两人昔年曾以兄弟相称,感情颇为要好,可一旦临事,圣上的这招弃卒保帅却能走得如此决绝,可见其心性凉薄,断不是长情之人,王爷,你日后也要小心才好。”
段尧欢神色一凛:“你何出此言?”
摇蕙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王爷和圣上的感情再好,说到底也不过是圣上的师傅而已,圣上既然能为了杜衡杀了刘玉,焉知杜衡死后圣上为防王爷一支独大不会对王爷下手?”
“不会的。”段欢尧摇头道:“但凡圣上有我待她心思的十分之一,她就不会那样对我。”
摇蕙闻言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我只是给王爷提个醒,防人之心不可无。“
段尧欢叹气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帮圣上除去杜衡,至于杜衡死后如何——那是后话了,好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摇蕙,你先下去歇息罢。”
摇蕙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应道:“是,那王爷也早些休息。”转身出去了。
刘玉既死,这场风波也就随之平息,如此安稳过了几日,这日下朝后段尧欢照旧来朝露殿见宋卿鸾,见她坐在案边沉吟出神,便走上前去,松松搂住她道:“在想什么呢,嗯?”
宋卿鸾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半晌抬头看他道:“太傅,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段尧欢笑道:“甚么?”
宋卿鸾道:“我想过了,先前是我太过鲁莽,低估了杜衡在朝中的势力,结果不但没能除去杜衡,反而害刘玉白白丢了性命。眼下看来,要想扳倒杜衡,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分解他在朝中的势力。”拿起案上的一封密函递与段尧欢道:“这些都是风影掌握的,李道元等人的把柄,你拿着这些去找李道元他们,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胁之以害,说服他们转投阵营,反过来帮我们对付杜衡。”
段尧欢打开折子略一翻看,抬头看向宋卿鸾道:“我?”
宋卿鸾道:“自然,朝野尽知你是我的亲信,由你代朕转达这层意思 ,再合适不过了。再者说了,太傅你手中握有的兵权,不比吴广义少,要是真打起来,咱们也不怕他,你去了多少能起到威慑作用,好教他们想想清楚,究竟应该怎么做。”挑眉道:“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帮我这个忙呢?”一面靠向段尧欢,轻扯他的衣袖道:“太傅,你说过要帮我的。”
段尧欢轻抚她的发顶,笑道:“好,只是不知这‘诱之以利’,究竟,要许下多大的利?”
宋卿鸾勾唇笑道:“你只说朕是铁了心要办杜衡,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他们能够弃暗投明,助朕一臂之力,朕不但既往不咎,还许他们富贵荣华,后世无忧——这难道不比跟着杜衡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地过日子,好过千倍万倍么?”
段尧欢沉吟道:“你从前对李道元他们几个恨之入骨,如今当真肯放过他们么?”
宋卿鸾冷笑道:“太傅只管这么说就是了,又何必多问?”
段尧欢闻言静默不语,半晌方道:“也好,只盼一切如你所愿。”早日了结你的心魔。
宋卿鸾闻言笑道:“太傅放心,这次我不说有十分把握,七分总是有的。刘玉刚死没几日,眼下正是杜衡松懈的时候,他再料不到我会此时动手,所谓出其不意方能取胜,太傅,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段尧欢勉强笑道:“是。”
次日午后,段尧欢带了几个家仆前去造访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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