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下就是不容置喙。
“阿铮!”贺听昭急急还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宋铭铮的声音就已经飘然远去。
“等我接你回家。”
他主动挂断了这通电话。
贺听昭刚被调整好姿势抱起来,耳机里的忙音和眩晕一样让他有些像是失重一样的恐惧。
此时此刻,他依然是保持着绝对的信任,从未有哪一刻怀疑过宋铭铮对他不忠,哪怕是亲眼看着他带了另一个男孩子去了他们过去爱玩的酒吧。他知道宋铭铮的脾气,也明白爱情并非约束。
他托的是贺家的人查的行踪,于是从西城过去之前,家里还有人在试图对他进行劝阻。那些隐晦不清的话,都是在担忧他们之间的信任问题,假如宋铭铮在外面有了人,撕破脸皮斗起来,恐怕也是贺家吃亏。
贺听昭看着这些晦涩的言语,其实觉得挺好玩的。他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说,但是总有其他人去替他们担忧,偶尔他能切身体会到宋铭铮的烦躁,也就能理解他的孤僻。
我的确害怕失去你,我害怕彼此相爱的时候失去你。
可我总觉得,这一天比死别要来的更快一点了。
他坐在调高了椅背的轮椅上,被推进盥洗室洗漱。此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还是一天刚刚开始的时候。
贺听昭扫了一眼镜子,他依然安静,眉眼看起来温柔平和,脸上看着没什么血色,但是是看起来就脾气不错的男生,虽然远远谈不上是什么好看的人。
这张脸他自己看着就腻了,别提这副瘫痪已久的身体。
所以阿铮,你到底还在我身上执着什么呢?
我是配得上你对我好疼我的,但是阿铮,如果赎罪,就算是坐牢,十几年的时间也该出来了。
这颗子弹没有什么债值得你真的用余生偿还。
更何况我并不后悔。
护工在电动牙刷上挤好牙膏,塞进他蜷缩的手中那微微露出的一点缝隙里。贺听昭从镜子中把目光拉回来,靠在头枕上侧过一点头“你帮我吧…最近没复健,手应该一下子抬不了这么高了。”
只是从胸口蔓延的疼痛延伸到整个肩膀,抬起来实在太疼了。
拿不住会掉,弄得到处都是也实在辛苦你们收拾。
护工依言把牙刷又从贺听昭的手中取下。去掉外来物,那原本被硬撑出来的缝隙很快又被收拢内缩的手指握成一条缝,就再看不到一点了。下次如果再需要使用它,仍然要按摩好一阵子手指关节,再慢慢把指头往外拨弄。留出一些缝隙,试图去插一些贺听昭力所能及的物品让他尝试。
轮椅拉开一条缝,因为要洗漱换的是平时盥洗室内专用的轮椅,要轻便许多。只是贺听昭坐的就没有平日里的电动轮椅束缚,腰腹勒了三层一指宽的束腹带,束腹带中挤出的脂肪,一层层薄薄的凸起,看着就不太舒服,所幸他没有感觉,只这样,才把他僵硬的绑在了轮椅上。
那双有些内八的嫩足,就这样踩在没有软枕缓冲的脚踏上,脚趾有些肌张力轻轻伸缩抖动。像一排正在长大的小蘑菇。
贺听昭被护工照顾着洗漱了一番,眉眼微垂,又如往常一般,平静的面对了自己这具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瘫痪躯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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