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峋从医院离开,来到会场外李蓝晕倒的地方查看。已经七点多了,可冬日天亮得晚,加上这几天都是阴天,周围还是一片昏沉。
行政楼左前方有个自动贩卖机,现在假期没人用,机器关着。李峋走过来,抬头,看到自动贩卖机上方装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监控。
校值班室的保安刚刚起床,一看这破天,忍不住皱眉。因为今年有比赛,他休息的时间也往后延了,这让他很不爽。
他刚要洗漱的时候,被拍门声惊得一跳。他去开门,看见外面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脸色阴沉,满眼血丝。
保安刚要问他是谁,就听男生低沉的声音说,我要昨天的监控录像。
保安不满了,说你是哪来的学生,横冲直撞的这是要造反啊,你老师在哪,给我叫你们老——
他话没说完,猛然感觉肚子一痛,直接跪到地上。
我要昨天的监控录像,他收回脚,又说了一遍。
保安疼得站不起来,他干脆直接自己到电脑前,只摆弄一会,就调出了昨天会场外的监控。
监控画面色调暗沉,像永远洗不干净的抹布。
保安很愤怒,觉得该干点什么来处理一下刚才的事件,可他又没什么动作,因为他敏感地觉得这个沉默的男生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
会场正在比赛。
刚巧是方志靖的小组在做演示,下面的评委组林老头坐在正中,他对方志靖印象不错,正在跟旁边的老师夸他。
李峋进会场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只有方志靖一下子看到他,他的发言瞬间就停了。他看着逐渐靠近的李峋,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两年前他带给他的那种可怕的压迫感又来了。
那一刻方志靖甚至忘记了比赛,他在心里飞快思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露馅了。
难道那女的跟他告状了?
那也不要紧,没有第三者的对话本来就死无对证,而且大庭广众,李峋能拿他怎么样。
这么一想,方志靖又安下心来,还转头示意工作人员做一下准备。
就在停顿的短短几秒钟内,李峋已经上台,方志靖刚转回头,就感觉迎面一黑,左眼瞬间湿润,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淌出粘稠的液体。
再来就是钻心刺骨地疼,疼到他身下一软,裤裆自然湿了。
他知道出事了,但他不清楚到底出了多大事。他倒在地上,那时还尚有微弱意识,眼睛里血红一片,世界也跟着一同颤抖,血液脑浆都搅和到一起。他想嘶吼,却怕到连声音都不敢出,喉咙被死死掐着,感觉出一种被人置之死地的恐怖。
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全场都被吓傻了,直到评委席上的林老头豁然站起,冲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大吼一声:“干什么呢!快拉住啊!”
朱韵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母亲坐在沙发里,一边喝茶一边将事情平淡地叙述给她听。因为她的语气很轻松,所以朱韵也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不过就是打了场架而已,记过就好了。”
实在不行就退学,没什么了不起。
“记过?”母亲听得哼笑一声,缓缓道,“方志靖的左眼球摘除了。”
朱韵浑身冰凉。
母亲又道:“他倒是挺会下狠手,那么几下就给人打得只剩半口气。”
朱韵说不出话,只是不断摇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有什么事的,肯定有原因,他不会这么突然就……
母亲哼了一声,道:“他在现场就直接就被抓走了,听说昨天他姐姐死在医院了,啧啧,真是一报还一报。”
朱韵耳边响起嗡鸣。“你说什么?”
“我说真是一报还一报。”
朱韵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她回身上楼,母亲在背后说:“你去哪?”朱韵不回话,脚步不停,回房间拿手机。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她眼眶泛红,手开始不停地哆嗦,又急匆匆下楼,看着母亲说:“我手机呢?”
母亲端着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朱韵看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大叫起来,“我问你我手机呢!”
母亲从来没听过朱韵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一惊之下,茶水洒出几滴,烫了手,目光更厉了。
“朱韵你再跟我喊一次!?”
朱韵经由刚刚那一嗓子,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她紧紧看着母亲,说:“你让我准备公司的资料,是为了拖住我对不对?”
母亲冷笑道:“朱韵,你少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是我让他去伤人的,这事跟你我都没关系,这是他自己干出来的。”
朱韵去门口。
母亲:“你要干什么?”
她扯下衣服随手披在身上。
母亲:“人已经刑拘你要上哪找。现在这件事闹大了,方志靖家里也不是吃素的,孩子眼睛被人打瞎一只,你想想他们会不会放过他!”
朱韵听也不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必须去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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