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锦铭站在原处,看苏青瑶转身,奔上台阶,栖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对方低头与她说了几句,又俯身,替她掸去旗袍上的脏污,再起身,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搂过千万回的模样,并肩转回灯火通明的宴厅……心如火燎。
他一会儿想拿个麻袋,把苏青瑶套进去,扛肩上绑走,一会儿想找机会把徐志怀处理掉,或是他明天得绝症,后天就出殡,又过一会儿,想,以上都不行,成真了,要害她伤心,自己也难逃责任。
于锦铭胡思乱想着,拐到前厅,取出裤兜里随身携带的钢笔,拿一张棉布餐巾,画上一只耳朵软趴趴的流泪小狗,爪子里举一朵五瓣野花。
他草草几笔画完,塞了些酬劳给女佣,托她将餐巾放到苏青瑶的氅衣内。
待宴会散场,徐志怀携苏青瑶出来,正见于锦铭站在前厅送客。他眼神淡淡地看过他,走上前,客气寒暄几句。于锦铭亦是笑脸相迎。
苏青瑶始终低着头,临到与徐志怀去拿外衣,她才抬了抬眼皮,朝于锦铭飞快瞟一眼。
于锦铭歪头一笑,冲她指了下口袋的位置。
苏青瑶会意,拿到氅衣,手探入内兜,摸出一张迭好的餐巾,做贼似的展开,瞧见那只哭得湿漉漉的小狗,情不自禁地笑了。
背后的丈夫穿好皮袄,叫了她一声。
苏青瑶仿若拿热毛巾擦过脸,起先暖得发酥,可风一吹,又冷得刺骨。
她急忙将哭泣的小狗塞回,转身挽住徐志怀的胳膊,与他一同乘车回家。
路程颇远,车上无聊,彼此都不说话。
苏青瑶头抵着车窗,昏昏欲睡。徐志怀见状,掌心托着她的脑袋,搂过来,让她躺到膝上。她也困得厉害,枕着大腿迷迷糊糊睡去。
到家门口,徐志怀喊她醒,又见妻子睡眼惺忪地趴在车座,活像只蜷缩的小猫,心下不忍,便改口道:“算了,你继续睡,我抱你进去。”
“那不起来,你抱我。”苏青瑶半梦半醒,懒懒的,是在说笑。
但他很干脆地答:“好。”
说完,他上身钻进车内,左足撑地,右脚踏在边沿,两臂环住她,横抱着出来。
走了几步,苏青瑶忍不住问:“累不累?”
“还好,”徐志怀低头看她一眼,道,“应该还能再抱二十年,二十年后不敢说。”
苏青瑶缓缓睁眼,抬起下巴,看他。
“原来你是单眼皮。”她没头没脑地说。
徐志怀轻笑,胸膛连连震动。“才发现?”
“也不算。”苏青瑶声音渐低,什么心情,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稳稳当当地抱回屋,擦过脸,上了床,他睡在她身侧。
苏青瑶闻到熟悉的枕香,一下子不困了,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迟到的负罪感终于寻上她。
在遇到于锦铭之前,苏青瑶绝不会料到自己有一日会做淫妇。
尽管她与他还未发生什么值得捉奸的行径,但她清楚,她是。当他拥住她,呼吸像小粉扑轻轻拍着耳垂时,她就知道,她对他,绝非一个拥抱能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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