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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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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怀眼皮不抬。“胡了。”

苏青瑶的心顿时一悬。

她看向于锦铭,五脏六腑像有蚂蚁在爬。

他胳膊肘支在桌上,两手交叉,下巴搁在交迭的手指,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男人,灿烂笑道:“徐老板手气真好,难怪做生意能发财。”

“四少,做生意不靠运气。”徐志怀淡淡道。“靠头脑。”

于锦铭脸色挂不住了。

他起身,拿出烟盒,冲在座的示意。“不好意思,我去抽根烟。”说着,又拍拍贺常君的肩膀。“你先替我打着,我马上回来。”

贺常君冲于锦铭点头,替了他的位置。

几人重新洗牌。

理好牌,谢弘祖忽道:“光这样打也没意思,咱们不如赌点什么?”

谭碧急忙道:“不赌,穷死了。”心里实则想的是:光打牌,你们几个男的都你死我活,要赌起来,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不赌钱。”谢弘祖出牌,掌心顺势摸到谭碧的手背。“这把谁赢了,谁请吃饭。”

“哎呦,胡牌还要请吃饭,你这算盘打得精。”谭碧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弄弄鬓发,甚是娇嗔。

“你要赢了我请客,行不?”

谭碧笑而不语,出牌。

“徐老板?”谢弘祖看向下一个。

“我不一定有空,”徐志怀道。“厂里还有事没处理完。”

“徐老板大忙人。”轮到贺常君出牌了。“工厂日夜不停地转,是没空。”

谢弘祖轻笑。“贺医生前几个月是不是给劳工做过义诊?”

“十几家诊所联合起来办的一个活动。”贺常君云淡风轻。“我凑个热闹。”

这时谭碧打出一张牌,贺常君正要吃,谢弘祖喊一声碰。

苏青瑶看向谭碧,她笑得有些僵,显然刚才是有意喂给贺常君的。

“贺先生医者仁心。”徐志怀说。

贺常君冷声道:“没办法。日商不守中国的工厂法,也只能我们当医生的做慈善,总要管一管,细菌可不长眼。”

他话里有话。

徐志怀听了,当着几人的面,点烟,不紧不慢地吸上一口。“劳工法……贺医生,我们没这个命,晓得不?”

他无名指戴婚戒,抽烟时,银闪闪的一圈地在唇边微微闪烁。

贺常君嗤笑,不说话,背后于锦铭回来了。

“你们聊什么呢?什么就没这个命了?”他看看贺常君的牌,替他打出一张。

“讲咱们中国人没福气一天只干八小时。”谢弘祖虽是调侃,但语气明显客气许多。“的确,要不然说中国人最能吃苦。”

“是嘛?”于锦铭挑衅地笑。“我怎么觉得是谁见不得穷苦人过好日子。”

谭碧眼看这几个又要掐起来,连忙打圆场:“于少就爱开玩笑。”

徐志怀打一张牌。“花家里的钱,没感觉,正常。”

“那也没害着谁。”于锦铭说。“刚巧,碰。”

徐志怀冷笑,香烟夹在指缝,一点猩红的火星蚕食着青黑色的烟丝。苏青瑶偷偷瞧去,只觉心脏被灼烧出一个小口,又像结了灯花,正随着烟头的黑灰,徐徐往下落。

他翘起腿,弹走烟灰。“小少爷,不干活,难道大洋和银角子,会跟雨一样无缘无故从天上掉下来吗?”

说罢,他把牌哗啦一推。

自摸胡了,胡的六九饼。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徐志怀望向苏青瑶,勾勾手指。“有空再来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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