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絮坐在旁边看了他好久,才伸出手将他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抚平。
相重镜似乎被闹到了,迷迷瞪瞪含糊一声:“三更……”
顾从絮轻声应了一声,看着相重镜继续熟睡后,才终于起身走出房间。
和之前顾从絮无法离开相重镜太久不同,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顾从絮用云砚里的灵力破开了一部分封印,顾从絮试了试发现自己竟然能顺利离开相重镜身边,只是不知能离开多远。
顾从絮一边探索一边去找云砚里,很快便在一棵梧桐树上找到了陪着小凤凰一起采露水等着看日出的云砚里。
察觉到顾从絮过来,云砚里眉头紧紧皱起。
之前因为顾从絮缠在顾从絮身上,云砚里本能对这条巨龙有些不喜,现在终于确定相重镜是自己的亲兄弟,就更不会给顾从絮好脸色看。
瞧见他过来,云砚里皮笑肉不笑道:“这不是真龙大人吗,您怎么舍得离开相重镜身边四处乱晃啊。”
因为云砚里对相重镜本质的一针见血,顾从絮暂时对云砚里有些容忍,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道:“你对法阵可曾了解?”
云砚里还是呛他:“你是说你体内那半边生死契吗?那我可了解了。”
顾从絮:“……”
顾从絮眉头皱起,这人的嘴怎么和相重镜一样,说出的话全都像是一根根小刺往别人心尖上刺。
没有办法,顾从絮只好礼貌地向相重镜的兄弟表示了亲切的问候。
片刻后,云砚里满脸菜色,对上脖子上锋利的恶龙利爪,凶狠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替你看法阵!”
顾从絮知道此人性子高傲到了极点,也没打算用武力逼迫他,随口道:“那法阵是我和相重镜身上的,若是解了法阵,他元婴便能重获自由。”
此话一出,方才还宁死不屈的云砚里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道:“那我勉强看一看。”
顾从絮曾研究过两人身上的阵法,当时相重镜也不知这阵法是什么,只能隐约知晓那是千年前阵法的残卷。
顾从絮凭借着记忆将那阵法的大致轮廓画了出来,拿给云砚里看。
云砚里接过来随意瞥了一眼,又和小凤凰对视,好一会才不太确定道:“这好像是……修整残魂的法阵?”
顾从絮一愣:“残魂?”
可这法阵明明是相重镜自己下的,为的是困住恶龙。
云砚里道:“我也不怎么确定,你有时间先将那阵法完整画出来我再看看。”
顾从絮没办法,只能点头。
日出时分,顾从絮回到了相重镜房里,孤身一人坐在外室,垂眸盯着掌心一团微微发光的灵力出神。
这是他方才从云砚里身上薅下来的云中州灵力,只要身体吸纳了这团灵力,不出意外便能将两人之间的法阵彻底破开。
但顾从絮拿着这团灵力,面对着唾手可得的自由,竟然罕见地陷入了迷茫和犹豫。
如果在没遇到溯一之前,拿到灵力的顾从絮或许早就颠颠将阵法破开重回自由。
可现在被困了六十年的恶龙竟然一时之间不想解开那封印了。
顾从絮的心口狂跳,每一下似乎都在重重敲击他的脑海。
一丝猩红爬上顾从絮的瞳孔,他怔然看着手中的灵力,脑海中无意识地思考一个问题。
“解了封印,我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留在他身边?”
第55章 报仇雪恨牙印。
翌日,相重镜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他先去寻曲危弦。
曲危弦根本没有了昨晚那恨不得杀了宿蚕声的冷漠杀意,他像是往常一样,满脸木然,看着去意宗的长老们安顿曲行的后事,似乎想要帮忙却对此事一窍不通,只能满脸茫然地看着众人忙活。
就连相重镜一时间也分不出曲危弦到底是不是在悲伤。
相重镜远远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靠近,只是朝曲危弦微微一点头,转身离开下山了。
顾从絮正在相重镜识海中研究那元婴上的法阵,瞧见这一幕,道:“你不去看看啊?”
按照平日里相重镜和曲危弦的交情,曲危弦痛失生父这种事,不是该去温柔安慰吗?
相重镜却摇摇头。
曲危弦被曲行保护得太好,却不是连一点挫折都挨不过去的孩子。
“他总要学着自己面对。”
否则偌大的去意宗他要如何接掌?
顾从絮不太理解人类这种复杂的感情,便没再做声,反正瞧见相重镜那么温柔去哄别人,他心里也不太舒适。
相重镜下了山,本来打算去无尽楼找满秋狭,但路过送葬阁时刚好瞧见满秋狭和宋有秋正在窃窃私语,也不知在商议什么。
相重镜微微挑眉,就听到满秋狭津津有味地道:“……那当然,嘴唇都被咬破了,你想啊,仔细想想得有多激烈了。”
宋有秋啧啧称奇:“不愧是恶龙。”
相重镜:“……”
相重镜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走进送葬阁时故意用脚尖踢了踢门槛,面无表情地重重一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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