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镜缓慢张开双眼,突然呆住了。
为他送药的药师正死死将他抱着,无数漆黑的利爪穿透他的身体,却没能将他立即杀死,反而细细密密地钻入他的经脉中,将他逼得生不如死。
无数三毒进入他的经脉中,药师奄奄一息,却还是将相重镜护在角落中,誓死也不让开。
“宗主……”药师喃喃开口,他张开眼睛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声音因剧烈的痛苦而发着抖,“三毒火……地脉……您快逃。”
黑雾骤然一动,药师呼吸一停,紧紧盯着相重镜的双眸缓缓溢出两道鲜血,顺着他的脸落下。
相重镜抖着手想要去抱他,手才刚动,面前的医师还睁着的眼睛便转瞬失去所有神采。
相重镜呆在原地。
穿透医师的黑雾动了动,直接拖着医师的尸身一甩,将其扔进地脉中化为熄灭三毒火的血肉。
相重镜坐在角落中,缓缓抬头看去。
溯一逆着光看着他,黑雾顺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蔓延而上,几乎将他的纯白僧袍变成墨色。
他笑着朝相重镜伸出手,柔声道:“阿镜别怕,我已将他们全杀了,不会再有人逼你殉道。”
相重镜猛地喘出一口气,惊愕地看着溯一。
见相重镜不动,溯一也不生气,他矮下身,衣袖垂在地上,被地面上无数黑雾缠着似乎想要往地下拖。
“你看,我们的族人多么虚伪,他们所有人的血加在一起也能熄灭三毒火,却要逼着你殉道。
”
溯一还在笑:“他们死了,你便能如愿获得真正的自由。”
“阿镜,你喜欢吗?”
“你开心吗?”
相重镜耳畔一阵擂鼓震天的声响,将他震得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彻底从幻境中惊醒。
相重镜急促喘息着,心口一阵剧烈地痛苦,好像当年的情感再次泛了上来,将他逼得喉咙中全是血腥气。
他喘了许久,才终于缓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四周一片漆黑,好在地脉的流光还在周围,没能让相重镜直接在黑暗中崩溃。
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正在被数道锁链吊着双手锁在地上,身下似乎是数根脉络,硌得他膝盖生疼。
相重镜眉头紧皱,想要动用灵力将锁链震开,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用灵力,就连手也无法摆脱冰冷锁链的桎梏。
就在他皱着眉头妄图挣脱开束缚时,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相重镜被瘆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拧眉抬起头就发现上半身人身、下半身蛇尾的晋楚龄朝他缓缓游了过来。
——那瘆人的声音便是蛇尾的鳞片同地面的树根摩擦所发出来的。
溯一到了相重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相重镜,笑着道:“阿镜,许久不见。”
相重镜手指动了动,根本不想理他。
溯一笑了,俯下身一把掐住相重镜的脖子,强行让他抬起头来知识自己的蛇瞳,脸上的狠厉和狰狞毫不掩饰。
“和我说话。”溯一脸色狰狞,但唇角却还是勾起一个弧度,似乎是在笑,看着无比诡异,“我可不像其他两个一样脾气好,阿镜,别逼我。”
相重镜受制于人,仰着头被拿捏住脖子的命门,看着溯一的眼神依然是冷傲厌恶:“易郡庭呢?”
溯一的手腕猛地一用力,险些将相重镜的脖子掐断。
相重镜呜咽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我不想听这句。”溯一笑着道,“说点我想听的。”
相重镜冷汗直流,狠狠瞪他,道:“滚开。”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这句话溯一竟然诡异地松开了手,还极其温柔地将相重镜凌乱的头发理顺,柔声道:“
对,就是这样,看着我,只看着我。”
相重镜被他这个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用力挣了挣锁链,将冰冷的铁链挣得哗啦作响。
“疯子。”
溯一没有再发疯了,好像相重镜只要看着他,同他说关于自己的话,他就能一切顺着他,哪怕那些话是谩骂。
相重镜挣脱不开,深吸一口气,道:“将我放开。”
溯一笑了笑,一甩蛇尾,相重镜右手上的锁链应声掉落,拽着相重镜的右手直直落到了一旁的树根上。
溯一倾身上前,听语调似乎还是那个悲天悯人的高僧,他温柔道:“你的左手还要拿剑。”
相重镜一怔,还未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感觉那尖利的蛇尾猛地袭来,直接穿透他的右手掌心,死死钉在地上的树根上。
相重镜痛得浑身一震,身上锁链抖得哗啦作响。
右手的掌心血飞快从伤口处溢出,顺着蛇尾一点点进浸入地面的树根中。
刹那间,相重镜感觉到地面上的树根仿佛活过来似的,如同波涛般开始晃动,将他整个人晃得东倒西歪,锁链响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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