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知道她故意捣乱,隔着衣袖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一年一度的海潮。”
舒令仪立即坐起来,惊喜道:“昭明君,你要带我去看海潮?是去大名鼎鼎的盐江观潮吗?”
景白笑而不语。
舒令仪兴奋得跳起来,“昭明君,你真是言而有信,上回泡温泉时你说带我去更好玩的地方,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呢!”
她这一跳,祥云艇体量轻小,立即晃动起来。景白忙说:“好好坐着吧,小心掉下去。你都说了食言而肥,我岂敢不记得啊!”
“昭明君,我真是太高兴了,完全没想到你会带我去观潮,以前只在书上读到过,说是‘海阔天空浪若雷,盐江潮涌自天来’,满江潮水,从天而降,不知是何等景象!”
“除此之外,更有名的还是我们东海的弄潮健儿。”
“我一直很好奇,弄潮儿怎么弄潮呢?光脚站在浪潮上吗?难道他们都是修士?”舒令仪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修士,弄潮儿又有什么值得称颂的呢?正因为他们是普通人,面对惊涛骇浪却视危险为无物,勇敢无畏,踏浪立涛如履平地,技艺高超,这才会被大家一直传为美谈。至于弄潮儿怎么弄潮,你很快就会见到。”
舒令仪期待不已。
祥云艇在海上行驶了两个多时辰才登陆,两人又御剑飞行了一段路程,这才到达盐江城。盐江是一座古色古香、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城,城中多以普通人为主,最重要的经济支柱便是产盐,几乎家家户户都从事跟盐有关的行业,或煮盐,或晒盐,或制盐,或贩盐,经济繁盛,生活富足,因此得名盐江。每到九月观潮之际,游人如织,甚至有不少修士慕名前来,更是让这座东海小城热闹非凡。
舒令仪走在盐江街头,左顾右盼说:“这里跟苍溟城很不一样呢,好多人啊,大家都是来观潮的吗?”街上行走的不少人穿着打扮明显不一样,一看就是外地来的。
景白说:“盐江自古以来便是观潮胜地,每到观潮之时,人潮也跟海潮一般汹涌而来。”
“那我们岂不是要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景白微微一笑,径直带着她来到江边的观潮楼。观潮楼是一座青石为基底的三层高台,高达数十米,经营成酒楼的模样,一二层坐满了前来观潮的游客,喧嚣嘈杂,上到三层,偌大的敞厅突然空无一人,形成鲜明对比,明显清过场。
舒令仪看着景白小声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领他们上来的酒楼主人立即说:“昭明君难得大驾光临,怎能让其他无关人等扰了如此雅兴呢!”
景白看了舒令仪一眼,说:“这次就算了,下次莫要如此夸张,我并不是端木师弟。”
舒令仪立即明白了,观潮楼是他们溟剑宗的产业,怪不得这酒楼主人如此殷勤。
第34章 盐江观潮(下)
一时酒菜上来,酒是陈年梨花白,菜都是当地特色菜,有醉蟹、醋鱼、虾丸,还有一种“海瓜子”,和普通贝类不同,这种海瓜子个头很小,外壳又轻又薄而呈粉红色,肉质特别细嫩鲜美,用来下酒最合适不过。
两人边吃边聊。舒令仪看看天色,快到申时了,太阳都开始西斜,不由得问:“今天会有海潮吗?什么时候来啊?”
景白说:“放心,人会失信,海潮可不会误期,今天风大,浪潮想必更壮观。”
舒令仪等的有些无聊,忽然说:“昭明君,你说世上有长得相似的人吗?”
景白说:“名有雷同,人有相似,若是有血缘关系,更是不足为奇。”
舒令仪默默点头,“昭明君,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钟的姑娘,和我长得有点像啊?”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昭明君待她格外不同了,大概是移情作用。
景白喝酒的动作顿时僵住,好半天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是认识了几个散修盟的道友吗,还跟他们一起喝过酒,其中一个袁道友说我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还说那个朋友姓钟,出自河洛太微宫,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哦,是吗?那位袁道友还说了什么?”
“没有,他们也只是泛泛之交,因为那位钟道友是河洛太微宫的,所以才特别记得,可是后来又说仔细一看又不太像,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逗我玩儿,你知道散修盟的人,最喜欢贫嘴,说起话来总是没个正经。”
景白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江面。江面呈淡青色,微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漪,阳光照耀下波光点点,反射在酒楼大面积的琉璃窗上,让人有一种目眩神迷之感。修道之人耳聪目明,江面仍是一片平静,景白却说:“来了。”
“真的吗?”舒令仪忙奔到窗边,踮起脚尖眺望,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景白站在她身后,伸出手半环抱着她,提醒说:“小心。”
舒令仪根本顾不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江面,生怕错过。过了好一会儿,水天相接处隐隐出现一道白线,如同一条游龙,迅速向前推进。轻微的轰隆声由远及近,像是一道闷雷,过了会儿,响声越来越大,波涛翻涌,一道两丈多高的水墙气势如虹滚滚而来,浪潮拍打在岸边河堤上,发出震天声响,卷起千堆雪浪。
海潮经过观潮楼时,溅起的漫天水花像是下了一场暴雨。舒令仪尖叫一声,又笑又跳,忙回身躲避。景白将她拥在怀里,站在那里屹立不动,是如此的安稳可靠,他及时施了一道法术,将漫天水花全部隔绝在外。
舒令仪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埋首在他怀中,仰起脸怔怔看着他。灵力罩像一个光球将两人包裹在里面,外面是一波接一波从天而降的浪花。景白情不自禁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感觉过往的一切全都回来了。
很快海潮走远,浪花无力地缩了回去,舒令仪恢复神智,用力挣动,一把推开了景白,跑到一边,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酒灌下。
景白轻咳一声,“不看弄潮儿了吗?”
舒令仪若无其事走回窗边,“在哪儿?”
只见江堤边上挤满了观潮的人,车水马龙,彩旗飞舞。数百弄潮健儿,披发文身,双脚踩在浪头,争先恐后,跳入江中,迎着潮头奋勇前行。岸上众人发出震天欢呼,纷纷吆喝助威。舒令仪看的激动难耐,“昭明君,我想下去。”待在酒楼上多无聊,下面多热闹啊!
江堤上除了观潮的看客,还有许多摆摊的商贩,又有推着小车叫卖吃食的,舒令仪一挤入其中,顿时如鱼得水,快活不已,闻着香气扑鼻的虾婆饼,一脸惋惜说:“刚才就不应该吃太饱,好香好想吃,可是我的肚子已经装不下了,再吃它就要抗议了,而且好东西要饿着肚子才好吃,不然就是牛嚼牡丹,糟蹋东西。”
景白失笑,上前买了两个递给她,“那就留着晚上吃吧。”
舒令仪大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昭明君聪明。我还要再买两个,虾婆饼就算冷了也照样好吃。”
路过一个首饰摊时,老板是一个修为低微的年老修士,叫住两人,“两位道友,要不要看看簪环玉佩啊,虽然没什么灵力,却都是小老儿亲手制作的,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不比外面那些首饰铺差呢。”
舒令仪果然蹲下来看了半天,最后挑中一支造型简单古朴但是价格却最贵的白玉簪,还在跟老板讨价还价时,景白已经拿出储物袋,准备往外掏灵石了。舒令仪立即推回去,连价也不还,抢着把钱付了。
对比她刚才磨着老板要求便宜一点的样子,此时付钱的动作实在太干脆利索,景白微觉诧异,说:“舒姑娘何必这么见外,几块灵石罢了。”
舒令仪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个我自己买。”
景白唯有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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