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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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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白恍然大悟。

钟令仪以前经常做各式花灯,区区孔明灯自然不是问题,幸好储物袋里有许多油纸,两人忙活半天,做了许多孔明灯。等到天黑之后,便将孔明灯点燃,全都放了。周围漆黑一片,冉冉升起的孔明灯甚是惹眼,只要景雍在附近,肯定能看到。

第一天晚上景白一直等着,不过景雍并没有出现,不过有了这个法子,他也不急了,每日安心地练剑抓鱼做孔明灯。一直到第三天晚上,洞口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景白担心是妖兽,忙出来查看,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如一阵风般飘进了洞里。景白惊骇不已,立即冲了回去,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角落里,背对他负手而立,而钟令仪软绵绵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第140章 太阳陨落(下)

景白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激动地叫了声:“师尊!”景雍转过身,摇头说:“出门游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没心机,一点小把戏就把你支开了,万一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呢?那这女娃岂不是就危险了?”

景白看了眼地上的钟令仪,欲言又止。

景雍见状说:“放心,只是昏睡过去,省的她偷听咱们师徒说话。”

景白露出无奈的表情,将钟令仪抱到草垫上躺着,又拿出自己用的玉杯倒了杯灵茶奉给景雍。

景雍对灵茶最是讲究,接过来慢慢喝了一口,随口问:“用的哪里的水?倒还清醇甘冽。”

景白说:“是花草上的露珠。”钟令仪待在这海外荒岛上,穷极无聊,大清早无事可做,便采集了一大瓶露珠,说泡茶喝。

景雍挑了挑眉,知道景白不会做这等费时费力采集露珠的事儿,不由得看了眼睡在一旁的钟令仪,说:“当年就是因为她,你跟我大吵一架,负气离开溟剑宗,是不是?”

景白脸色发窘,忙否认道:“哪有,明明是因为太微宫的事——”大概六七年前,他意外得知溟剑宗也参与了太微宫一战,跑去质问景雍,被景雍搪塞过去,随后心灰意冷出门游历,直到去年星月之争才回溟剑宗。

景雍哼道:“若不是因为她,太微宫跟你有什么关系?”

景白红着脸不说话了。

景雍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知慕少艾,人之常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家重光也是翩翩君子,芝兰玉树。”

景白被他打趣的面红耳赤。

景雍看着他,忽然说了句:“吾心甚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叹道:“重光,你长大了,为师有些事要交代你。”

景白神情一肃,忙说:“师尊您说。”

景雍交给他一个储物袋,叮嘱道:“里面都是重要物品,你收好了。”

景白一脸郑重接在手里。

景雍说:“你天资出众,修炼又刻苦勤奋,练起剑来十年如一日而不以为苦,在道法修行方面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为人坦荡,心思纯正,按理说应该是好事,我却担心你太纯正了,须知君子可欺之以方,对付你这种没有心机的正人君子,有的是冠冕堂皇的办法。”说着轻叹一声,似乎在为景白发愁。

景白便说:“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就算我暂时被人欺骗蒙蔽,难道会一直如此吗?我又不傻!”晃了晃手里的斩霜剑,“再说想对付我,也没那么容易。师尊何须忧虑至此!”

景雍点头说:“是我操心太过,庸人自扰了。”自嘲道:“没想到我景兴廷也成了庸俗之人。”

景白轻声说:“不,是师尊太关心爱护我了。”

景雍凝视着他,慢慢说:“为师这些弟子,放心不下的唯有你。”

景白听的几欲落泪。

景雍走到洞口,看着外面茫茫夜色,半晌说:“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景白忙屏息静听。

“不是什么大事。”景雍从怀里拿出一块弟子令牌递给他,说:“回去后记得把这个名字重新写进弟子谱里,令牌供奉在弟子堂享受香火祭祀,当年是我发话撤掉的,现在恢复身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

景白接过弟子令牌,看着上面“任觉非”三个字,心神大为触动。无论两人当年有什么深仇大怨,以至于任觉非五十余年不曾回溟剑宗,景雍恨的甚至将之除名,然而时过境迁,随着任觉非的离去,一切恩怨早已随风而逝,师兄弟始终是师兄弟,强硬专横如景雍最后还是和解妥协了。

想到埋在庐丘城外深山里的任觉非,师徒两人一时陷入沉默中。这时钟令仪忽然发出难受的嘤咛声,似乎要醒来的样子。景雍见状伸手在她眉心处轻轻一弹。钟令仪像是从梦魇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景白忙走过去扶她起来,“阿如,你还好吧?”

钟令仪晃了晃脑袋,撒娇道:“我头好疼,昏昏沉沉的,想喝水——”忽然看见景雍负手站在那儿,连忙噤声。

景白亦有些尴尬,走开去倒茶。

钟令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上前行了一礼,讷讷说:“拜见真人。”

景雍打量着她,微微颔首。

景白端了茶过来,钟令仪忙接过来,双手递给景雍,“真人请喝茶。”

景白轻咳一声,给她使眼色——这是给你的,师尊的茶岂能乱递!

钟令仪冲他撇了撇嘴,自己又没喝过!

景雍见到两人的小动作不禁莞尔,还是接在手里喝了一口,说:“你这女娃倒是乖觉,我也不白喝你的茶,这块令牌你收着,以后溟剑宗大门随你出入。”

钟令仪顿时喜笑颜开,“谢谢真人!”

景雍看着两人,叹道:“修道之路,漫漫修远,以后你们俩要互相扶持,风雨与共。”

钟令仪和景白忙躬身应是,等两人起身时,景雍如一只雄鹰一飞冲天,转眼便消失在无边夜色里。

李道乾早就到了蓬山群岛,他知道景雍也到了,但是两人都没有露面,而是一直按捺不动,仿佛在比谁更有耐心似的。高手决战,比拼的不只是实力,还有天时地利、谋略手段,两人都在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时机。

海上气候多变,刚刚还晴空万里,突然狂风大作,乌云翻滚,天色瞬间暗了下来。一座无名岛上,李道乾站在一片高耸的礁石上,静静看着脚下海浪拍打着岩石,卷起千堆雪。忽然海里跃出一只凶猛的妖兽,朝李道乾吐出水柱似的浓黑的毒汁。李道乾神情不变,手上拂尘一甩,毒汁纷纷落在地上。那妖兽见势不妙,知道敌人厉害,钻入水中掉头就跑。李道乾轻哼一声,拂尘尘尾忽然变长,化作万千利刃刺入妖兽体内。他握住手柄往后一扯,数丈长的妖兽被拂尘尘丝牵引着从海里飞出来,径直抛向高空,重新掉进海里时,已呈四分五裂之状,血肉横飞,周围海水都染红了。其他海兽闻到血腥味,立即蜂拥而上,很快便将这只巨大的妖兽蚕食殆尽。

李道乾漠然看着海里发生的一切,忽然眸光一紧,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向身后。远处依然风声呼啸,海浪翻腾,似乎什么都没有,忽然水天之间出现了一道白光,那白光以惊人的速度破开水浪,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李道乾直射而来。

那是景雍的降龙剑。

李道乾知道是自己和妖兽打斗惊动了景雍,立即旋身而起,疾速退开,堪堪避过这天外飞来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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