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灵石!”钟令仪头疼般扶了扶额,表示她会想办法。
晚上大家围着篝火烤灵羊,笙歌又从库房拿了一大坛灵酒出来,大家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钟令仪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藜草炒火腿,心满意足之下哼起了歌,提议道:“曾村长,听说你会吹埙,如此良辰美景,吹一段来听听呗,也给大家一饱耳福啊!”
曾普便拿出陶埙,吹了一段节奏欢快的俚曲。
河洛地区的人们大都能歌善舞,曾青石、笙歌、杨球都是本地人,听到熟悉的音乐不由得扭动身体跳起了舞,随后钟令仪、钟显也加入进来,大家随着节奏摇头晃脑,拍手踢腿,好不快活!钟令仪又去拉景白。景白因要守丧,这一晚上既没吃肉也没喝酒,拿着一杯清茶,郁郁寡欢坐在角落里想着自己的心事,跟眼前热闹的场面格格不入。钟令仪拽他说:“你不要这么死板,守丧嘛,最要紧的是心意,形式什么不重要,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笑就笑,归元真人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如此苛待自己。”
景白意兴阑珊说:“我不会跳,坐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你去玩吧。”
钟令仪一再邀请,“来嘛来嘛,很简单的,就拍拍手踢踢腿而已。”
景白安坐不动。
钟令仪瞪着他哼了一声,拿起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突然凑到他脸上,嘴贴着嘴把酒灌了进去。
景白惊得瞪大眼睛,酒水不自觉从嘴边流了下来,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扫了远处一眼,大家正跳得起劲,似乎没人注意他们,红着脸喝道:“钟阿如,你干什么!”
钟令仪挑眉道:“你现在喝了酒破戒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跳舞啊?”
景白无奈之极,被她硬拽着加入载歌载舞的行列,随着身体的扭动,汗水的挥洒,还有充斥在耳边的欢声笑语,这些天一直笼罩在他心头的悲伤阴郁似乎褪去不少,他感觉像泡了回温泉,浑身一轻。
大家一直玩闹到半夜,才各自回去洗漱睡觉。
钟令仪一夜好眠,醒来后看到笙歌送来的一叠账单,不由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这些账单大都是付给泥工瓦工的工钱、各种建筑材料花费以及日常开支等。笙歌表示最近开销巨大,库里灵石所剩不多了。钟令仪又拿出一张欠条递给她。笙歌看了,发现是五千灵石的外债,立即柳眉倒竖,抖动着欠条问她怎么回事。
她忙说:“这是为了给散修盟多筹措些丹药,问傅家借的,不是我胡乱花掉的,不信你问昭明君。”
笙歌听了,只得作罢,无可奈何将欠条收起来,又把账本递给她看,让她以后在外面少穷大方。钟令仪见账面上只剩下四千三百二十八块灵石,捂着脑袋叹道:“哎,花钱容易赚钱难啊!”
笙歌抱着账本气冲冲走了。过了会儿,钟显找了过来,“姑姑,姑姑,我想给青石装义肢。我专门去晋原城问过了,像青石这样的,只装一只胳膊,全□□下来,包括前期制作、后期维护等等,大概要两千灵石——姑姑,你看怎么样?”
两人年纪相仿,相处久了有了感情,钟显每次看到曾青石因为断臂而行动不便时,心里内疚便多增一分,早就想给他装义肢,因此钟令仪一回来就找她商量这事。
钟令仪明白他的心结,自然是点头说好。
钟显兴冲冲跑了,说要带曾青石去晋原城量尺寸,订做义肢。
钟令仪无力地往桌子上一趴,对坐在一旁翻看道经的景白说:“天上为什么不能掉灵石啊!”
景白觉得好笑,“就算天上掉灵石,也要你抢得到。”
钟令仪哀叹:“啊啊啊,我为什么这么穷啊!”
景白不理她。
钟令仪忽然一骨碌坐起来,拿出储物袋,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她从东海舒羽宾洞府搬了许多书画古玩回来,其中颇有几样珍品,打开一幅米襄的簪花仕女图说:“你看这幅画值多少灵石?”
景白瞧了一眼,说:“书画古玩再值钱,也要有人买才行,不像丹药法器这些,是不可或缺的硬通货。”
钟令仪说:“我又不像我娘会炼丹炼器,哪有富余的丹药法器可卖,只能卖祖上攒下来的历代收藏了。啊,我真是败家子!”
可是太微宫处处要用钱,钟令仪只能典卖家当,以解燃眉之急。
景白问:“你准备怎么卖?”
钟令仪说:“书画古玩这些,只有身家不菲又有闲情逸致的人才会买,只能去晋原城这样人口众多四通八达的大城池。那里的天机阁不是每月十五都有拍卖会吗,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卖多少灵石。”
天机阁是晋原城乃至中州河洛一带最大的拍卖场所,除了拍卖东西,还贩售消息,其名下还有不少典当行,过期无人赎回的典当物,都会拿出来拍卖。两人跑了趟晋原城,天机阁的朝奉看了他们带来的古玩字画,火眼金睛挑出了三件东西,一件是米襄的簪花仕女图;一件是用金丝楠木镶边整块极品白玉雕成的棋盘以及棋子;最后一件是刻有“扶苏”二字的七弦琴。
仕女图和棋具倒也罢了,那架七弦琴却是钟理心爱之物,钟令仪小时候经常见他弹奏,如今要拿出来拍卖,脸上不禁露出犹豫不舍之情。景白便说:“这个不卖也罢。”
那朝奉忙说:“这架七弦琴是扶苏真人的遗物吧?看样子是上千年的古物啊,保存的这样完好,当真难得。两位带来的所有东西,都不如这架七弦琴值钱,姑娘既然缺钱,要拍卖自然是拍卖最好的,大家才感兴趣,其他的画啊棋啊这些,那得碰上同道中人,才会有人拍,若是没人拍,两位岂不是白跑一趟!”
钟令仪摸着琴依依不舍,最后还是一脸心痛把琴递过去,安慰自己说都是死物,无论如何珍贵,终究还是活人更重要。
景白和钟令仪在晋原城住了一夜,第二天去参加天机阁每月一次的拍卖会。两人有天机阁送的玉牌,没有花钱买入场牌,不过座位不是楼上独立包间,而是挤挤挨挨的大厅。两人只是来凑热闹,没打算拍东西,在大厅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下。拍卖还未开始,周围早已坐满了人,大家高谈阔论,随意说笑。
有人提起景白被逐一事,语气恶毒说:“听说昭明君是犯了背叛师门的大罪才被逐出溟剑宗,如此欺师灭祖之徒,有何脸面尊称昭明君,依我说,溟剑宗应该褫夺他昭明君的称号才是!”
又有人恶狠狠说:“溟剑宗能有什么好人,从上到下都是强盗土匪,景白自恃剑法厉害,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没做过?如今被逐出师门,当真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活该!”
钟令仪听的脸色一沉,正欲发作,景白按住她,神情黯然说:“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权当听不见就是。”钟令仪气道:“不行,岂能放任这些无知之徒如此污蔑诋毁你?”不等景白阻拦,一道蓝色火龙喷了过去。
整个天机阁顿时骚乱起来。
第148章 典卖家当(下)
天机阁的拍卖是在黄昏时分举行,参加拍卖的很多是晋原城本地人,其中不少是极意观弟子,对溟剑宗自然没有好感。景白这个最出名的溟剑宗弟子一出了事,大部分人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更有和景白有摩擦过节之人,以前忌惮溟剑宗势大不敢如何,此时他失势,恨不得落井下石将他狠狠踩上一脚,肆无忌惮奚落编派他,听的钟令仪火冒三丈,忍不住动起手来。
那几人皆是极意观弟子,其中有一人和钟令仪一样是金丹初期修为,在自家地盘如何会怕她这个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外人?登时暴怒,二话不说掀了桌子,全都围攻上来。双方你来我往,一会儿是火,一会儿是土,一会儿荆棘丛生,一会儿雷电闪烁,到处灵光乱窜,现场乱成一团。更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大声叫好,兴致勃勃鼓掌助威。有人躲在背后想偷袭钟令仪,被站在一边的景白一脚飞起,踢到观战的人群中间去了。
天机阁的管事带着护卫急匆匆赶来,大喝一声:“住手!”
诸多护卫将闹事的双方团团围住。那管事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不停□□叫骂的极意观弟子,眉头微皱,转头看向景白和钟令仪,面如寒霜说:“两位将天机阁当成什么地方?你们是来参加拍卖会还是来打架挑事的?”
钟令仪嘿了一声,双手抱胸说:“你这人真有意思,不问青红皂白就说我们打架挑事——”看了极意观的人一眼,“这么偏袒他们,你们是不是认识啊?”
那管事神情顿时一滞。
一个极意观弟子叫道:“郑管事,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这女人,二话不说放火烧我们,简直莫名其妙——”
郑管事冷声说:“天机阁入场牌上明确写明,寻衅闹事者,除了赔偿损失外,还得送去城主府,交给城主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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