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只是叹息:“你总认准我作甚呢?那些作古的旧事,忘了就忘了。”
凌昭看着她,凌乱的黑发下,侧脸苍白,如雪如玉,青丝掩盖下只露出一点耳尖,好生惹人怜爱。
他的目光柔软,低低道:“我日日夜夜念着,念了七年,这辈子都忘不掉,早打算以后带进棺材。”
江晚晴不看他,又叹一声:“你才登基,何必说丧气话。”
凌昭好笑:“你自己见了人就面壁思过,垂头丧气,却来说我……”他笑了一声,抬起手,顺着她的长发轻抚两下:“你知道误会我了就好,我又不会怪你,都是碎嘴的下人搬弄是非,我已经处置他们了。”
江晚晴没说话。
凌昭道:“天气是凉快了,也不能这么闷着——”
江晚晴还是对着床里面,生无可恋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你已经是皇帝了,为皇家延续香火,是你的职责所在,广纳后宫雨露均沾也是如此!你那么辛苦得来的皇位,你不想守好么?”
一阵沉默。
江晚晴以为他有所动容,终于回头看了看,却见他一双眼睛是带笑的。
凌昭挑起剑眉:“你倒是贤惠。”
江晚晴的语气还是那样有气无力死沉沉的:“我好歹当过皇后,也算过来人,作为你嫂嫂也好,妹妹也罢,劝你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心里更是叹息不止,又是无奈又是悲苦,暗想你一个宫斗文的皇帝,你的未来是星辰与大海,睡不完的美女和无所不在的堕胎药,怎么就想不开,死活捧着言情剧本咬死了不松手呢?
凌昭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江晚晴一愣,下意识的拍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凌昭唇角挂着一点凉薄的笑,沉声道:“又是嫂嫂又是妹妹,真是哪儿痛往哪儿捅刀子——别乱想了。”笑意褪去,他继续道:“等前朝安定下来,我空出了时间,早晚把这事一道处理了。”
江晚晴瞧他那神采飞扬的容颜,印象中,自从他被他爹赶去北境,一直是苦大仇深的模样,真的很少这般轻松畅意。
她安静了会儿,道:“就算是为了前朝,你也是迟早要扩充后宫的。你多年未见我,心中已成执念,其实时间久了,你会发现,我不一定如你想象那般——”
凌昭语气极淡:“你是怎样的,我不需要想象,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我。”
他俯身下来,一手放在她脑后,抵住她冰凉的额头:“至于前朝,倘若当真纳几名女子为妃,才能坐稳我的皇位——”他笑一声,眼底锋芒尽显,再不加掩饰,满是不容置疑的强硬:“——那不如趁早把这位子,还给你那五岁的草包儿子!”
江晚晴见他这样,简直无可奈何,只能先推开他,又把被子拉了起来:“唉,你不开窍!”
凌昭更觉好笑:“谁不开窍?红口白牙,可不能乱讲。”
江晚晴不作声,继续面壁思过。
凌昭叹了口气,道:“太医刚来过,说你身子太虚,动不动昏倒,是因为忧思过甚,心病成疾——”说到这里,他皱眉,心里升起怒气:“这七年来,凌暄到底对你作过什么?这么难治的心病,他——”
他还算个人么?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只恨当初不过是找了个小宫女,和凌暄同穴而葬,真是太便宜了他。
江晚晴只道:“你走吧。”
凌昭点头:“你好好休息,我下次来看你。”话是这么说,又不舍得走开,站在床前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熔和煜,你喜欢哪个字?”
江晚晴听不太明白:“哪个熔,哪个煜?”
凌昭道:“都是火字旁的。”
江晚晴懒得去猜他的心思,随口道:“煜。”
凌昭又问:“贤淑的淑字呢?”
江晚晴觉得古怪,起身看他:“皇上给什么人赐名么?”
凌昭先点头,再摇头:“是,也不是。你喜不喜欢?”
江晚晴迟疑道:“……还行。”
凌昭这才舒展眉宇,笑了笑:“我也喜欢。”
江晚晴心中惴惴,忐忑的问:“皇上为何问这个?”
凌昭见她半坐在床榻上,乌黑的长发顺着两侧落下来,垂在胸前,当中一张雪白的小脸,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又似有薄雾隐现,含着几分担忧和疑惑望向他。
他心里满是柔情四溢,温声道:“其实没什么,只是今早醒来,上朝的路上,突然想到,用这几个字给儿女命名,会很好。”
江晚晴呆住了,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凌昭体贴的送上解释:“……你我的儿女。”
江晚晴忍住想用枕头砸他的冲动,把枕头搂在怀里,侧过身去:“……你真的走吧!”
第27章
帝都郊外。
平南王取下挂着的酒囊,打开闻了闻味儿,仰头灌下一口,转头四处看了看,大声质问道:“世子呢?怎一转身,人又不见了?!”
这两年,老王爷年纪大了,加上有次战场上耳朵受伤,导致有点耳背,说起话来声若洪钟,周围的人都恨不能随身带个耳塞。
骑在马上的一人趁他不注意,揉了揉耳朵,这才回道:“王爷,世子爷说请您先行一步,他稍后会追上来。”
平南王重重哼了声:“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忽然皱起眉,指着一个方向,问道:“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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