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晴插了一句:“当年进宫非姐姐所愿,今天留在宫里也不是姐姐自己能抉择的,要怪只能怪别人。”
陈氏瞪她一眼:“你这丫头!”
两行清泪无声落下,江晚晴笑意不变:“即使他日青山埋骨,也请爹娘不必为女儿过于悲痛,若害得你们伤心劳神,便是莫大的罪责,女儿九泉下也不得安息。”
陈氏神色微变,忙道:“呸呸,这话不能乱说。”
她抬眸,看着满面泪痕,仍微微笑着的女儿,心痛不已,柔声安慰:“晚晚,你别担心,太后和皇上都有意早日定下婚事,不用等到来年开春。太后娘娘最是和善,皇上和你有旧日的情分,以后……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晚晴的手帕浸湿了,便用玉白的指尖抹去眼角的泪,嗓音喑哑:“母亲答应我罢。”
陈氏顾左右而言他,但无论说什么,江晚晴只重复那一句话,陈氏见她实在固执,不忍她难过失望,点了下头。
看在江晚晴眼中,就如誓言。
不知为何,眼泪越掉越快,最终模糊了视线。
而始终未能说出的那一句道别,化成颤抖的一声:“娘。”
陈氏怔了怔,眉眼温柔,轻轻道:“嗯。这么多年,娘也想你了。”
江晚晴闭上眼,泪珠无声落下。
*
平南王府。
双寿日夜兼程赶回帝都,跑死了两匹马,进宫面见圣上通报军情,回府后睡了没两个时辰就醒了,又着人准备千里马,准备披星戴月回去。
出门前,天还没大亮。
他看着小厮准备行李和干粮,与王府管家交代几句,一手牵住缰绳,正打算上马,忽听身后有人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人未至,声先到。
双寿认命地叹了口气。
晋阳郡主就在不远处,气势汹汹地疾步走来,拦住他的去路,手中软鞭唰的一声甩在地上,风声凌厉。
“南境开战,八百里加急军情,你竟敢不跟本郡主说一声,就这么走了?若不是碧清说看到你的鬼影子,本郡主根本不知你回府,你混账!”
双寿苦着脸,伏低做小:“郡主息怒,郡主恕罪,小的知错。”
晋阳郡主美目圆睁,用鞭子指向他,震怒之色丝毫未减:“你老实告诉我,父王怎么样了?是不是他——”
双寿很爽快的交代:“老王爷受伤了。”
晋阳郡主只觉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晃了下。
双寿又接着道:“伤的不重,躺床上两、三个月就能养回来。”
晋阳郡主愣了愣,这才松了口气。
碧清不禁气道:“你这个糊涂东西,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吗?”
双寿搓了搓手,抬头望天:“其实还有下句。”
晋阳郡主怔忡片刻,忽然道:“不对。父王卧床休养,你不至于累死两匹马,急着进京禀明皇上……说!”她死死瞪着他,声音冷的像冰:“到底南边出什么事了?你若再有隐瞒,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双寿瞅她一眼:“老王爷受伤,这还好。世子爷仗着身份,抢过帅印当上了主帅,这问题可就大了,鬼知道他靠不靠谱。大公子压不住世子爷,便叫小的快马加鞭,来请皇上作主。”
晋阳郡主问:“皇上怎么说?”
双寿道:“皇上问了我世子爷是怎么带兵的,我如实相告,皇上想了会儿,认为世子爷还算靠谱,暂时不必拉他下来。”
天色渐亮,他不耐烦起来,对晋阳郡主一点头,简略道:“事情就是这样。小的走了,战事胶着,世子爷指挥起来怪吓人的,此一别不知会否有再见之日,郡主多加保重。”
说罢,转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马蹄扬起灰尘纷飞。
碧清呛的直咳嗽,一边挥去面前的尘屑,一边含怒道:“郡主,双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知世子爷怎么教他的,下次必得好好教训他——之前宛儿姑娘那事,咱们还没找他算账呢。”
没有回应。
碧清抬头:“郡主?”
晋阳郡主只是看着双寿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
碧清又轻轻唤了声:“郡主,怎么了?”
良久,晋阳郡主旋身,赤红的披风划破深秋清晨的风。
“换衣,随我进宫。”
*
养心殿外。
南境战事吃紧,因这事朝堂上议论颇多,今日早朝结束的晚了。
凌昭下朝后回来,远远的就看见等候在外的少女。
他拧眉,走了过去。
晋阳郡主回头,看了他一眼,抢在他之前开口:“皇上不必撵我走。我……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凌昭停住,淡淡道:“你想回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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