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她感到背脊一僵,有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了她背后,无边的恐惧袭上了心头,脚底像灌了铅般沉重,再也迈不开一步。
哐当!
外面有什么东西掉了,落在地面上,听得姚缨心头一悸。
她托着油灯,走到了窗前,借着晕黄灯光,想看清外面的情况。
可灯芯实在太细,光线微弱,姚缨透过窗上的破洞,只见外头黑沉沉的一片。
映在窗纱上的树影摇曳,时而有风声掠过耳畔,阿稚不由紧张起来。
她口味颇怪,闲暇无事,不爱才子佳人喜相逢,就好怪力乱神,灵异怪谈。
以前在王府,她都是悄悄找门房帮她搜罗光怪陆离的话本子,门房老实人,憨厚到不行,一见她就脸红,她拜托他保守秘密,他真就一字不透。
无数个夜里,姚缨把床帐子一拉,挂了个灯笼在床头,津津有味读着让她又怕又爱的鬼怪故事,就连谯氏都不曾发现过。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姚缨很难不往看过的故事里联想。
潜伏在暗夜的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张开了血盆大口,只等慌了张的人夺门而逃,无头苍蝇般撞了上去,再轻轻松松将猎物收入囊中。
亦或没有脸的女鬼,就爱俊俏小娘子,到了深夜便来敲窗,只等受了惊的小娘子情绪失控,崩溃之下自投罗网,女鬼重获娇颜,扭腰摆臀,再去寻那些缺心眼的书生吸阳气去了。
不管哪一版,都不是姚缨想要看到的。
还有玲珑,两柱香已经烧过了,怎么还没回。
莫不是出事了?
想到玲珑可能发生的意外,阿稚整颗心都揪紧了。
深宫之中,她谁都不熟,唯一说得上话的,只有玲珑,玲珑待她也有几分诚意,不像姚瑾,只当她是消遣的物件儿随意打发,内心根本就没将她当人看。
玲珑若出了事,她在这宫里,真就孤掌难鸣了。
权衡之下,姚缨最终心一横,取了火折子打,勾着手指拉开门闩,轻脚走出了屋。
从流云阁,到主殿,中途要经过一个花园。
这是玲珑从赵无庸那里打听来的。
姚缨一路寻过来,进到园子里,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缓步徐行,火折子拢在身前,只照亮裙底,勉强看清前方几步路。
经过一座假山,有异响,阿稚不觉停下了脚步,吹灭了火折子,紧贴着山石,大气都不敢出。
假山那头,透过石头之间的缝隙,可见微光,更有男人低沉的絮语传来。
“周祐非善类,即便如今蛟龙困于浅滩,时机一到,必然顺势而起,化为真龙,与他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姚缨屏气凝神,心想这人声音怪好听的,不疾不徐,醇厚有质感,叫人忍不住猜想声音的主人会是何等容貌。
不过这人也有些奇怪,在太子那里碰了壁,寻不到下手的机会,可半句骂的都没有,言辞之中,隐隐还能听得出对太子的溢美。
换她的话,弄不倒对手,可没这样好的风度。
另一个更为粗犷的男人声音:“流云阁不是又来了个女子,听说是皇后的妹妹,生得极为貌美,不如将她拉拢过来,先磋磨一顿,吓到她怕,再让她去接近太子,为我们所用。”
话题换得太快,姚缨脑子一蒙,一时没有转过来。
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她身上了。
“她身边那个宫女。”
低醇悦耳的男声再次响起,极淡的语调,仿佛漫不经心地提了下,却让姚缨瞬间紧张起来。
“对,那个宫女,咋咋呼呼的,坏了老子好事,不过为了诱出美人儿,暂且留她一命。”
“那你还等什么?”
“行,这就去,流云阁,老子可熟了,先前住进来的歌姬,那腰软得,啧啧,”
糙汉粗声粗气的大嗓子,透着轻浮浪荡,还有不怀好意的笑声,听得姚缨浑身发凉。
她这是出了狼窟,又进虎窝,仅仅一个晚上,就已经是险象环生。
姚缨游魂般隐入了暗夜里,茫然到不知何去何从。
玲珑已经被恶人抓去,流云阁那边也不能回,唯一能去的,只有主殿太子那里。
就在姚缨走后不久,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从假山那头走了出来,双手负在身后,幽深的眸比这夜色还要暗沉。
须臾,男人转过了身,循着另一条路离开。
出了花园,姚缨巧遇敲梆子的打更太监,仿佛见到亲人般,面上露出一丝喜色,疾步走过去。
“这位小公公,能否带我去见太子,我有要事相告。”
“你是何人?深更半夜,不在屋里就寝,这时候见太子,有何企图。”
小太监借着火折子看清女子容貌,不由惊心,这也生得太美了,又在深夜出没,难不成---
女鬼出来采阳补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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