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孙士鲁走了进来。
九皋书院的夫子们基本上都是春晖阁内集体办公,春晖阁凡四楹,孙士鲁和俞峻的“办公桌”就靠在一块儿。
后面儿有个茶水间,里面一榻一书橱,供夫子们平日里小憩。
孙士鲁端着黄铜瓶走了进来,想到今天那叫张衍的少年,忍不住凑上去多问了一句:“俞先生,这孩子考得如何?”
俞峻也没遮掩,直接将卷子就拿给了他。
孙士鲁一手抱着细口的黄铜瓶,一手展开卷子,施施然地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展开才看了几行,整个人都睁大了眼,手上一个哆嗦,手里的茶杯“咕噜”一声砸落在了地上。
孙士鲁无暇顾及其他,眼里几乎就只剩下了这张试卷!!
“这……”
“这……”
“砰——咚!”这一声动静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两溜长长桌案前坐着的夫子们纷纷抬起眼。
离了学生们,往常这些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夫子,一个个倒也是轻松带笑的模样。
“这是看到什么文章了?惊成这般模样?”一个宽额方腮,须发斑白的老叟含笑着问道。
孙士鲁抬起头,指着卷面倒吸了一口凉气:“杨老,你快来看看!这定是你喜欢的!”
那老叟,也正是之前亲自点了祝保才的杨夫子,当下来了兴致,离开桌子,走到了孙士鲁面前。
其余夫子也都围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俱都个个面面相觑,惊诧莫名。
“能写出这等文章的……看来还真不是托关系进的。”
非但邻里间藏不住事儿,学校一向也不是个能藏得住事儿的地方。
仅仅是第二天,“一位后台硬到俞先生都站出来背书”的谣言,立刻就在九皋书院传了个满天飞。
王希礼下了课正准备去上茅厕,就被俞先生给叫住了。
俞峻平静地叮嘱:“你待会儿叫上几个人,领一套桌椅回来,顺便和斋里的学生说上一声儿。”
王希礼一怔:那个张衍被录了??
他蹙起眉,茅厕也没心思上了,转了个身,又回到了讲堂里。
目光在台下扫了一圈儿,无甚么表情地说:“明日,我们明道斋会来个新人。”
下面乌泱泱的一片不由为之一惊,略诧异地从这功课本上抬起了脸。
“叫张衍。”王希礼略感烦躁。
“没了,你们注意点儿。”
这些明道斋的天之骄子们,面面相觑,蹙眉问:“那个走后门儿进来的?”
王希礼自然不会好心替他们解答,转身就走,却没看到下面祝保才,猛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张衍?!!”祝保才大吃一惊,原本还昏昏欲睡这个时候彻底清醒了,旋即就是懵,十分懵逼兼茫然。
张衍?!哪个张衍?
祝保才眉心一跳,在王希礼出门前,长臂一拦,赶紧把对方拦住了。
“等等,张衍?哪个张衍?”
这也不能怪祝保才,九皋书院是住宿制的,走读的少,他自从进了九皋书院之后,收起了玩心,便鲜少回家了,自然就不知道张衍与书院山长陶巨巨的渊源了。
祝保才那双褐色的瞳孔紧紧地盯住了王希礼,收起了平日里那傻不愣登地爽朗笑容,神情竟然有了几分严肃。
“是不是这么高的……”
“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的那个?弓长张?繁衍的衍?”
王希礼怔了一下,意外地问:“你认识?”
果然是张衍……
祝保才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不由一松,脸上渐渐地露出了闪瞎人眼的笑。
虽然不知道张衍是怎么进的。不过张婶子她既是三五先生,那定然是有门路的。
他激动得黑皮又蹭蹭泛红。
要真是张衍,他岂不是又能和张衍一块儿上学了么?
王希礼面色略微古怪,想走,奈何被激动的祝保才给拽得紧紧的,死活扯不开袖子。
不由涨红了面皮:“祝保才!放手!”
“啊?”祝保才茫然地回过神来,用那另一只手挠挠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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