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已平,斩尽大荒武道,大荒三十万大军只有稀疏两三万绕路逃入荒地,其余残部尽灭于两国交界河岸,如今,萧帅统御二十万守军北境。”
褚兰艾有些失神,最终神色复杂极致,悠悠一叹。
这褚氏的帝王,至少百年几代以来,竟全不如谢家一个被迫进宫的女子定鼎天下。
单是打退大荒这一件事,民间就无法起沸腾之势,文武百官也拿不出祸乱之因来反抗。
褚兰艾看向远方,却是谢氏于都城外的祖陵方向。
“谢远……好厉害的人。”
她不夸谢明谨,是因为后者本就有能力做到,但论如今格局,恐怕早在谢远的谋划之下。
不论谢明谨怎么选,他的确做到了为她算计未来护周全的承诺。
退可沧海逍遥,进,则登顶为至尊。
褚兰艾双手佩戴着镣铐,仰面看向天空明朗的天空。
“天,还是亮了。”
庄无血其实不懂这句话,他本身就不是多风花雪月的人,毕竟豺狼这辈子也只在乎猎物跟争斗两件事。
他没应,只是看向前方提剑站着的白衣女子。
监察院的人不敢拦着,只能看向他。
庄无血好像也不意外,他问梨白衣“梨大人这是?”
梨白衣说:“我要带她回白衣剑雪楼,你回去禀报她,要拿人,上山。”
其实气氛很紧张,监察院无疑站了谢明谨那边,但白衣剑雪楼自来拥护褚氏王权。
谢明谨从边疆独身赶回,把琴白衣两人留在边疆,等诛杀了忤逆之人稳拿局势,梨白衣她们赶回来也无济于事了。
可这不代表白衣剑雪楼就这么算了。
梨白衣面上满是疲惫,眼底都有了了血丝,一袭白衣风尘仆仆,俨然是死赶回来的。
此时,她提剑,剑没出鞘,浑身的气势却十分凛冽。
庄无血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因为他始终记得是这个人不远千里陪着谢明谨赶回去救谢明黛,也是她陪着送了谢明黛最后一程。
褚兰艾看着这个师妹,忽然眼底酸涩,但眼看着她跟庄无血要对上,便开口道:“梨师妹,自古成王败寇,我褚氏自己先违背了当年的承诺,先狠绝在先,也该如此,我既尊享荣耀,最终也该承受这些。”
“本身,这世上本就没有永不坠落的王朝。”
苏玉珠,言贞,谢明谨,她褚兰艾,她们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只是有人死了,有人带着恨意活着,有人则在炼狱中选择推翻一切。
遥想着四五年前她接触谢明谨时的姿态跟思想,如今看来,十分天真幼稚。
因为当时都不知道命运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何其残酷。
如此一想,其实她们都不如苏玉珠。
褚兰艾看得开,梨白衣却很坚持,直到褚兰艾反扣住她的手腕,沙哑一句:“不要为难,我知道你特别喜欢她,你也知道她为何会如此,对么?”
梨白衣被触动了心境,眼眶红涩,仿佛至深痛苦,她转过脸,扶着门宽。
午夜梦回,她都不曾跟别人提过那个山洞里真正所见。
褚兰艾笑了笑,伸手拍了下她的肩头,“放心,她就算要取我性命,也绝不会太残忍。”
然后,她主动跟梨白衣擦肩而过。
庄无血微微躬身,行礼后,才带着褚兰艾离去。
留下梨白衣一个人站在原地。
那寂寥的王府,空荡荡的孤寂。
没多久,她出了王府,回到了白衣剑雪楼。
琴白衣跟她同步回都城,只是前者先回了白衣剑雪楼,她则是匆匆前往王府。
现在,她回到山中,已是入夜。
提灯见野。
琴白衣一直在等着她。
梨白衣走过去,一步步走着,最终跪下,被弯腰的琴白衣搂住她,后者感觉到了前者落在自己肩头的泪意。
她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话。
山洞,老鼠,啃咬痕迹……
事情太多,一件一件压着,才把最源头的恐怖给沉淀了,可一旦最可怕的结果显现,这个源头里藏着的血水就会翻涌伤来。
从胃部翻涌到喉口。
满嘴的血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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