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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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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想开窗接触外面的世界,沈珩却摁住他的手,教小孩一样跟他说:“外面的空气冷,不能开窗,要是冻感冒了,我们只能取消这次行程,带你去医院度过这两天时间了。”

白凉回过头不甘心地看着沈珩,撇嘴说:“可是我想看清楚一点。”

说话间车子路过一头黄牛,那黄牛估计也是被车笛声吓到了,抬起头哞了一声,那张脸刚好对着车窗,跟白凉打了个照面,白凉还在跟沈珩争执开不开窗,冷不丁跟牛头对上,吓得他手一松,条件反射地就往沈珩怀里躲。

沈珩哈哈笑着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跟他说:“这条路估计还有挺多牛,我们还是不要开窗了吧。”

白凉狡辩道:“我又不是怕牛,我只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才被它吓到的,我小时候在寺院里生活的时候,师傅们也养了黄牛,我还有份给它们喂草呢!”

沈珩低笑道:“你喂的估计都是小牛吧。”

白凉脸一红,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闷闷不乐地从他身上下去,赌气一样靠在另一边车窗去了。

眼睛看久了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很容易疲劳,白凉赌气没有一会就觉得困了,不是打哈欠就是揉眼睛,但因为车子时不时晃一下,靠在车窗上睡觉很容易磕到碰到,白凉硬撑了一会,实在难受,只好偷偷回头,快速而小心地瞥了沈珩一眼,见沈珩靠在椅背上安然地小睡着,心里就极度不平衡,不自觉地哼哼唧唧起来。

沈珩其实没有睡着,白凉有点什么动静他都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听他委屈地瞎哼哼,就知道他是困极了要闹脾气,于是睁开眼睛对他伸出双臂,用低沉而温柔的语气跟他说:“来这里,我抱你睡。”

白凉一脸的不情不愿,身体却很诚实地麻利挪到沈珩怀里,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小声嘀咕着沈珩的不是。

沈珩只能哄他说:“睡吧宝宝,到地方了我再叫你起来。”

白凉也是困极了,没嘀咕一会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沈珩低头亲了亲他的眼角,拍拍他的背,他就很安分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普昌寺在山里,去那边的路已经是几十年前修的了,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人行车走的,有的地方已经凹凸不平,车子行驶需要特别小心。

沈珩考虑到路途遥远,可能还要山路,带了两个驾龄十几年的司机来开车,即使这样也还是逃不过客观条件的影响,就算已经很小心地驾驶了,还是动不动就辗到石头。

白凉又被震醒了一次,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被弄醒了也没有发脾气,而是揉着自己的眼睛,声音含糊地问:“还没有到么?”

沈珩:“走过这段路应该就到了,你要不要喝水?”

白凉点了点头,于是沈珩叫前面坐着的助理把水壶递过来,开了盖子给白凉喂了几口。白凉喝过水,感觉清醒多了,他又趴到车窗往外看,喃喃自语地说:“我怎么对这里没有什么印象啊,会不会走错路了?”

沈珩放下水壶,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没人打理,草木荒芜了些,你认不出来也不出奇。”

白凉怀念地说:“以前好多村民来这里砍柴的,我跟师傅们下山化缘的时候经常被砍柴的大叔大妈逗着玩,他们还会给我分饽饽吃。”

沈珩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可能是现在他们有钱了,烧得起煤和天然气,就不需要来这里砍柴了吧。”

白凉听后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坐在副驾驶座的另一位司机突然回头说道:“沈先生,前面就是寺院的入口了,好像通往寺院没有路,只有一条石梯,我们就在石梯下面的空地停车吧?”

白凉记得那块空地,兴致勃勃地跟沈珩说:“那里就是修来给香客们停车的,以前逢年过节可热闹了,方圆十几里地的村民小贩都带着自家的瓜果或者零嘴来这里摆摊,外地来的游客也会图个新鲜照顾他们的生意。师傅们那些天忙得不可开交,就没有人管我们,我们师兄弟偷偷跑出来,小贩们见我们是寺院里的孩子,也会给我们分几颗糖几个果吃。”

车子开进了平地,白凉怕沈珩不相信,还指着窗外给他看,沈珩顺着他的手指往外看去,只看到一片杂草丛生。

白凉也看到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惋惜地说:“现在都已经不兴来拜佛烧香了啊……”

不仅如此,白凉踏上石梯之后,更是深感这里的荒凉,石梯有的地方已经破碎了,扶手也断了几处,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白凉完全不知道他离开这里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急于进寺里一探究竟,连爬带跑地往石梯最高处噔噔噔地上去。

沈珩怕他累着摔着,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跟他说:“宝贝,你走慢点,注意看脚下。”

白凉不管不顾,一心往上爬,大概爬了一分多钟的楼梯,他才看到普昌寺的大门。

黄色的墙漆已经脱落斑驳,只有门上“普昌寺”三个大字有刷过漆的痕迹,白凉走到门口,脚步却停了下来,估计是近乡情怯的情绪在作祟。

寺院的格局应该是一点都没有变的,但白凉隐约觉得有点陌生,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是有几处地方的墙重新砌过了,有几座房子可能是拆掉了,又有些是新建的,但老建筑的装饰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显得很陈旧。

而且寺院很安静,一眼看过去居然没看到人,白凉不信邪,前院的几个门都跑了一次,大声喊道:“住持师傅,慧心师傅,妙法师傅,典座师傅,了空师兄?”

白凉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不禁觉得奇怪,他只好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去伙房,伙房很好认,在外面挂有很多玉米棒的地方就是了。

他走到伙房外面,扒着门往里面喊:“典座师傅,您在里面吗?”

“叫叫叫,叫啥呢,在后院忙着打水做饭呢,是谁在叫我啊?”一个粗噶的声音从白凉身后传来。

白凉记得这个声音,是胖胖的典座师傅特有的粗桑,他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典座师傅,还是那么胖,油光满面的,腆着个肚子,即使不笑,看着都很和蔼可亲。

典座师傅负责寺院的伙房,如今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退休,他本来就是个心宽体胖的人,白凉隔了好几年没见他,感觉他都没有老一点点。

白凉小跑过去,激动地喊人:“典座师傅,我是了然啊,您还记得我吗?”

典座师傅闻言,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惊道:“了然!你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啊,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你长大后的样子了呢。”

白凉笑眯眯地说:“我这不是回来看望您了嘛。”

典座怪嗔道:“你这一走,好几年没有音信,以前暑假寒假你都回来小住的,到后来人影都没了,枉我每年都盼着你,想给你做好吃的,你这个小没良心。”

白凉抓着自己的头发,干笑两声:“这不是升高中后学业太忙,没有时间回来看望您和其他师傅嘛。”

典座拍了拍他的啤酒肚,问他:“这次怎么有时间回来了,住持知道你回来吗?”

白凉:“时间太仓促,我还没来得及提前通知你们就来到了,刚才我在前院看了一圈,好像都没人呢。”

典座嘿了一声,跟他说:“住持应该在他房间里打坐,他年纪大了,平日里没有什么事他都待在自己房里。其他弟子可能在后院练功,也有的可能下山去化缘或者兼职了。”

白凉惊讶道:“那也不至于去那么多人化缘吧,住持师傅不会说吗?”

典座:“这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下山去做法事,光靠着三天两头来一个香客赚的香火钱和功德钱,我们都得饿死在这山里。这年头什么都不景气,村民们生活条件好了之后也很少往山上来了,我们也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不我让弟子们把后山都开发了,自己种点玉米番薯豆子,能节省多少就省多少。”

白凉满脸不可置信,犹豫道:“可是以前不是挺热闹的吗?”

典座师傅无所谓地说:“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到呢,住持也没有办法,去年又打发了一批愿意还俗的弟子下山,如今寺里也只剩二十几号人了。行了,好不容易你回来一次,我就不跟你说这种丧气话,你且去见见住持,我进厨房给你做顿好吃的。”

白凉应了一声哎,跟典座师傅说:“那就麻烦您啦,我先去见住持师傅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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