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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人间狱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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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分出人手去抓费永昌的缘故,这里只有六七个人守着,可梅韶带得人也不多,想要毫无痕迹地同时解决掉这些人,并且避开岗哨,需要他们同时动手,一招致命。

远处星星点点亮着的火光不安地抖动着,往一处汇聚着,似浪潮一般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地蔓延,不过几息的时间,西南角的火光瞬间向天空燎起,接着浓黑的烟雾吞吐着,夹杂着飞升的黑色絮状物,落在看守武器库的守卫眼前。

“马厩走水了!”

话音刚落,从屋檐上落下一人,压在他的肩上,随即双手一扭,那惊呼出声的人就没了声息。

梅韶落地,凌冽的目光略过一旁要摸腰间剑把的人,稳稳地扔出袖中匕首。

“锃——”

刀尖堪堪没入他的腕间,将他钉在门上,惊呼还未起,梅韶按住他拔出匕首,横切开他的脖颈。

温热的血喷溅在梅韶的脸上,自他的上扬的眉睫滑落,好似给他深邃的眸子染上一丝腥红,映照着他艳丽的容貌多了几分肃杀的冷意。

环顾四周,埋伏在两边的官兵手中剑都朝下滴着血,方才还站立着的守卫们都已成了横尸,梅韶的睫毛极轻地颤动了一下,紧绷的脊背和腰线从他黑色的劲装下隐隐显现,等待着真正的杀戮到来。

——

忠义堂内,大小首领都到了个全。

林虎半躺在座椅上,由两个婢子捶着腿闭目养神,可握紧的拳头上隐隐显现的青筋暴露了他此时烦躁不安的心情。

闹了一夜,他根本没能回房合眼,自己眼皮底子下的威虎山,费永昌却似游鱼入海,霎时没了半点踪迹,撒出去多少人都是无功而返,这让他不安极了。

正困顿着,一个喽啰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跪都没能跪稳,直接扑了一个狗啃泥,“大当家的,不好了!三寨马厩走水了!”

“放什么狗屁!”林虎几乎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自己听听外头的雨声,这个天,马厩能烧起来?”

林虎怒吼之后,堂前一片沉寂,更衬得雨落的声音清晰无比,沙沙地打在堂中每个人的心头上。

跪着的小喽啰脸色煞白,生怕林虎不信自己的话,连说带比划地说了半天,却惹得林虎眉间的郁色越来越深。

威虎山上的马匹不少,马厩是建得又大又干燥,依那小喽啰的话,是有人蓄意放火,点上那干燥的草料,连着棚一溜儿地烧了下去,受惊的马匹有的挣脱绳索跑了,一半却是被烧伤了。

好在外头的雨不小,火势起得快也被天然的雨水熄灭不少,现下只留存着几处零星的火苗和烧得黑黢黢的马棚架子。

在雨天纵火这样明目张胆的蠢事,无非就是想要制造一点混乱便宜行事,林虎瞬间就认定这是跑掉的费永昌的手笔,眼中不由聚集起狠意,向一旁安坐着的小头领们道:“都给我带人去找,翻遍整个寨子,也要把人给我抓回来,不论生死!”

“大哥!会不会做得太绝,他毕竟是......”

含着怒意的目光朝着那发声的小头领身上扫射过去,林虎的声音微沉,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一字一句,落地有声,“他要是活着回去,那我们就得死!事不做绝,后患无穷!”

忠义堂的人瞬时少了一半,林虎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半分打瞌睡的念头,心下总是隐隐不安。

费永昌此行的目的林虎清楚得很,就算他试图在马厩中放火引起骚乱也只是一时的,这既不利于他找寻东西,更不利于他逃跑,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不像他当下会做出的事。

“大当家!”又是一声惊呼,将林虎杂乱的思绪扯了回来。

“官兵!外头外头好多官兵......”

堂中剩下的人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一双双眼睛都齐齐地向林虎望去。

占山为王惯了,林虎从来没有把官兵清缴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朝廷的兵马都是色厉内荏的草包,来走个过场,顶多看一眼寨子的大门就铩羽而归。

可放在此时,寨中的事儿还未平,外头又赶着趟儿地来事儿,林虎隐隐觉得这个时机卡得也太巧了些,也不敢多么小觑,手一挥,堂中的首领们去了个干净。

偌大的忠义堂一下子冷清下来,雨声泠泠,穿堂风带得堂中烛火微晃。

突然,一道闷雷响起,就在林虎的头顶上空炸开,惊得他有些心慌。

林虎在心中暗嘲,定是自己一夜没睡,有些晃神,竟然能被一道雷吓着,他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那两个婢子捏捏酸痛的肩,却没得到回应。

林虎下意识地就要往后看去,却被一条冰冷而锋利的东西抵住了脖子。他垂下眼眸。瞥见腥红的血自座椅后头向前漫开,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听说大当家满寨子地找我,这样的急切,我只好亲自来见了。”

林虎闷笑了一声,抵着脖子的刀都在微微地颤动,“买卖不成,费将军就要做到如此地步吗?若是让公子知道了......”

脖间的利刃又贴近了一分,“你家公子要是知道你做老朋友的生意都要做手脚,讨便宜,会不会提前清理门户呢?”

听出费永昌话中的威胁之意,林虎却似极为了解他一般,不顾脖颈上驾着的刀,神态自若地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费永昌,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费将军想要什么?”

费永昌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就着这个瞬间就能要了林虎的命的姿势,落下话来,“那就烦劳林寨主帮个小忙,我保你不死。”

“为表诚意,还请林寨主先出去让外头停下手来。”

——

湿滑而黏稠的血浸湿了绑在手掌上的布条,剑柄重新变得滑腻起来。

梅韶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玄色的衣裳湿漉漉的,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面前的尸体已经堆得没有下脚的地方。

面对着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的人,他面无表情,手中的剑一次又次准确地刺入他们的喉间,死死地守着身后的门。

在不绝的雨声中,他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曾经兵败的战场上,这里已经不是威虎山寨,而是火光冲天的一线谷。

那时的他腹背受敌,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他什么也没能守住,包括千军之中前来救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他也在之后的日子里失去了。

回望他短短的二十五年,前半段的时光中他怀有着这世间大多数人都不曾拥有的温暖和尊荣。他生来就是将门之子,拥有显赫的家世,恩爱的父母,疼爱自己的大哥,志趣相投的挚友,还有一个不敢宣之于口的心上人。

十九岁的梅韶拥有着他这个年龄能够拥有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缺,便当这样的日子是再普通不过的,恣意张狂,丝毫不知珍惜。

或许正是如此,上天才在一夕之间降下灾祸,将所有他曾经拥有的一瞬夺去,只留他一个,只留这样一副空皮囊的梅韶还活在这世上。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失去所有是命中注定,如果此生他注定要孤身独走,倘若一点点地抽去他在意的人,会不会更好接受一点,会不会能让自己抓住一点活着的希望,慢慢地痛苦着活下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瞬间夺走,不留一丝余地。

没有回答。

只有手中的蓄满了血的剑在指使着自己不停地行杀戮之事,这面前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踢开眼前的人,梅韶的眼前终于一片清明,没有半点遮挡。

周围安静地可怕,杂乱的雨丝像争抢食物的饿鬼,争先恐后地落下来,去尝一尝那躺在地上还温热的血。

再没有冲上来的人,只有雨声。

梅韶的剑抵在地上撑住他的身子,在做微弱的喘息和休整。

眼前地上的血水缓缓地流动着,时而汇聚成一条血线,时而散乱着晕开,最后歪歪斜斜地向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流去,没入那人的靴底,被无情地斩断。

兵器库的屋檐上陡然落下一道闪电,狰狞着将暗黑的天劈成两半。

看清眼前的景象,方敏的眼睛微微睁大。

百十来具尸体横陈在地上,都睁大着眼,死状各异地散落在兵器库前,在他们的身下漫出的鲜红似是开得满地都是的曼珠沙华,热闹而喧嚣地拥簇着。

刺眼的白光忽隐忽现,照亮了这血红花海尽头的人。

他抬眼望过来,血迹污浊的脸上极缓地露出一个笑来,像是挖了书生心脏刚尝得餍足的艳鬼,一步一步地踩着血水从地狱的尽头走过来,停在了方敏的面前。

兜头的惊雷突然滚滚而下,压得方敏心头微麻颤动。

作者有话说:

方敏(震惊:师母好可怕!(比划就是那种让人害怕但是又很诡异,又很美的那种可怕!老师你听懂了吗?

白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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