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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侯一事总算是尘埃落定。
白子衿本就是瞒着群臣出来的,此刻解了燃眉之急,见着白秉臣没事后放下心早早地启程回去了,留下白秉臣和梅韶料理着后事。
这个春天过得慌乱又疲乏,待他们二人松下心神来,恍然发现已经入夏许久了。
他们临走前和程念去看了谢怀德。
谢怀德就葬在自己家院落不远的地方,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家的屋檐和远处的顺江水,在他的身边,王泼皮陪着他。
他们的尸骨都是不全的,可站在墓碑前的人都知道他们有着一个怎样一个完整而美好的灵魂。
原先在立碑文的时候,梅韶纠结过是立“谢怀德”还是“谢显”,最后还是白秉臣说把两个名字都刻上,不管是那个苦读寒窗的谢怀德,还是闵州纵火自.焚的谢显,都是属于这个人的。
王泼皮的墓碑更是难立,连谢怀德生前都只知道他的姓,梅韶索性刻了“王游侠”三个字。这世间无名无姓的游侠之辈不在少数,立此一碑就像是立了千万游侠之碑一样,倒是不辜负了他的侠义之心。
一个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只有姓氏,两座格格不入的墓碑就立在这荒郊野外,偏僻得没有任何风雨能惊扰到他们。
去的那一日是个艳阳天,程念在谢怀德墓碑前留了一把红伞,像是开了一朵艳丽的花,远远看去山光水色皆清淡,唯有这把红伞灼灼,伞面上模糊地倒映着一个渐行渐远的青衣背影。
可谁都知道,这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顺江的水绿了江南两岸,平东又安然地入了夏。
——
第二日梅韶收拾好两人的行李来蹭他的时候,白秉臣才隐约想起昨夜被梅韶闹得狠了,迷迷糊糊答应过和他回一趟岚州。
好在返都军队每日的行程都是固定的里数,他们要是抄近路倒还真能匀下一点时间跑一趟。梅韶交待好副将带军回都的事项,又一次带着白秉臣私下跑了。
白秉臣这次身子好得很快,他们索性连随从也不带,两匹马两个人就上了路,倒像是江湖游历一般。岚州不远,他们也不赶路,天气舒爽的时候多走些,天气热的时候便懒怠些,就这样不过六七日便到了岚州。
已是盛夏,地上都翻滚着热浪,避开日头最毒的中午,梅韶和白秉臣堪堪在傍晚到了岚州。
一日的行程下来白秉臣稍有些疲乏,想着入城之后找个客栈下榻,歇一歇脚,明日再出去游玩。
梅韶看着他戴着斗笠的面庞下微微汗湿的脸被热气蒸得红晕,没有半点往日苍白的神态,心下一片柔和,伸手去替他拭去鼻尖上的汗珠,牵过他的缰绳往自己身边带,神秘兮兮地带着他穿街走巷,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白秉臣凝眸看那院落格致,虽没有官员府邸那么严正,可大小也能看出是个富足之家,心中便暗暗有了计较:这多半是梅韶的哪个江湖朋友府邸。
既是梅韶的旧友,梅韶去拜访倒也没有什么,毕竟他们之间有着旧情在,可自己这样的一个朝廷官员的身份,江湖人士总是有些忌讳,这样贸然上门,会不会不太好……
白秉臣心中这么想着,可看着梅韶眼中明显跃动的喜悦之情,终是抿了嘴,没有把话说出口。
梅韶上前连珠似地敲着人家的后门,没有半点见外的样子,看得白秉臣挑了眉。
没多时,后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厮探出头来,看到梅韶后眼睛都直了,话都激动得说不连贯,“梅……梅公子?”
梅韶熟络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开玩笑道:“你小子长高了不少,是不是都超过你们家少主了?”
那小厮眼眶微红,抿了抿唇,道:“能不高吗?梅公子都已经七年没有来陈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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