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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没有特别关注过自己的心情, 反正对他来说都一样。
起初他是为了实现给爷爷盖大房子的愿望出海,后来有了珍珠号, 他的目标就变为了要为珍珠号上的船员负责。
其实克莱恩没想过一定要做什么,爷爷去世之后,他有一段时间像是被打断了脊梁,四顾茫然。
只有他自己的话,或许他早就因为空虚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有了这些家人一样的船员,一天接着一天,竟然也过了这么久。
当初他迈出第一步时,甚至不知道第二步该落在哪里。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连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迟钝了,何况自己的情绪?
也许他确实心情很好。
但克莱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不等梅菲黛丝回答, 他便轻笑了一声, 说:“下去洗漱吃早餐吧。”
克莱恩把梅菲黛丝带到楼下送进卫生间,上楼敲了敲娜塔的房门, 娜塔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说马上就起。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砰砰的砸门声。
克莱恩早起时把房门打开了, 阳光泼洒进来的同时,外面的声音也毫无阻隔地送进屋里。
砸门声伴随着几声粗哑的叫门声:“船长!开门!我们来吃早餐啦!”
敲门的几个男人力气都不小, 把铁栅门砸得哗啦啦响。
娜塔在屋里用被子捂住头, 受不了地爬起来, 拉开窗子一脚踩在窗台上朝外面吼:“都给老子闭嘴!大清早的找死吗?不是说了让你们别来烦克莱恩吗?你们不想活了?”
外面几个男人猝不及防被吼了一通, 纷纷惊讶:
“娜塔怎么也在?”
“她什么时候来的?”
“船长给他开小灶?”
“天呐, 这不公平!”
克莱恩下楼下到一半, 转头提高声音说:“娜塔, 从窗台上下来。”
说完快步跨下剩下的几级台阶,走出屋子去开门。
几个男人招手:
“嗨,船长。”
“早啊,克莱恩。”
“娜塔怎么在你这?”
克莱恩拉开大门的门栓,“早,我请娜塔来我这里帮忙。”
“帮什么忙?”立即有一个刀疤脸的男人问道,“是和胡克船长的手下打架吗?”
“什么?”克莱恩一愣。
五六个粗壮高大的男人从拉开的门缝挤进院里,轻车熟路地往屋里走,边走边说:
“听说你昨天在镇上和胡克船长起了冲突,差点杀了他?”
“不是说克莱恩血洗了南国味道吗?”
“别瞎说,克莱恩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哦,我觉得也是。”
“听说是为了一个小美人?”
“是娜塔吗?”
“老兄,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
“你敢当着娜塔的面说吗?”
“胡克船长叫嚣着说要报复你呢!”
“所以我们来帮你镇镇场子,顺便来蹭个早饭!”
克莱恩:“……”
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
血洗南国风味是什么?
男人们都是珍珠号上的船员,平时海上航行隔着甲板喊号子喊习惯了,嗓门很大。
娜塔在楼上本来还想再倒回去继续睡,听到胡克船长的部分,精神一振,从楼上喊:“什么时候的事?”
刀疤脸答道:“昨天中午,你不知道吗?”
娜塔:“昨天中午我还没来呢!”
女人?昨晚梅菲黛丝靠在床边抬眸的样子一闪,娜塔恍然大悟,“等我!”说完迅速消失在窗口。
船员里有一些不是阿弗尔王国的人,平时珍珠号在阿弗尔王国停靠,就住在克莱恩家,此时进克莱恩的家就像回自己的家一样。
前一天娜塔特意警告不要来打扰克莱恩,他们才勉强在外面混了一晚,第二天一听到南国味道发生的事,就全都借机赶来了。
有一个瘦竹竿一样的船员走在最前面,打着呵欠说:“起得太早还没来得及洗脸,船长,借你家的卫生间用一下。”
他边说边朝卫生间走,克莱恩猛地想起梅菲黛丝还在卫生间里,立即阻止道:“站住!”
瘦竹竿不明所以地停下,回头呆呆地“啊?”了一声,克莱恩正要说话,娜塔的身影伴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出现。
最后还剩四五级台阶时娜塔干脆往下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克莱恩面前,往卫生间的方向一扬下巴,压着声音说:“梅菲黛丝在里面?”
克莱恩这时觉出麻烦来——他没料到水手们会一大早找过来。
娜塔做了个老母鸡似的手势,张开手把五六个刚进来的水手轰出门外。
到了门口,娜塔才转向克莱恩,问:“是因为她吗?”
水手们听得云里雾里,克莱恩却知道她在问什么,抿住嘴唇,绿色的眼眸里波澜不惊,脸上没有一丝破绽地错开视线。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是,而且不后悔。
此时水手们也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踮脚抻脖子地看向卫生间的门,“那个……美人儿在这里吗?”
水手们兀自兴奋着,想要进屋看看那个让船长大打出手的女人。
奈何克莱恩和娜塔杵在门口,他们才踏进屋一步,就被拦了回来。
“这不像你啊,克莱恩。”娜塔斟酌着说道。
刀疤脸说道:“是啊,船长,你不是一向看不上胡克不屑于跟他动手吗?”
瘦竹竿说道:“是因为船长夫人太美了吗?”
“船长夫人是谁?”
“就是那个——”
娜塔嫌吵,一摆手:“都滚蛋!”
她是副船长,积威颇重,手里还拿着鞭子,几个水手只好悻悻闭嘴,一会儿耸耸肩,一会撇撇嘴——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不知道,你呢?我也不知道——挤眉弄眼起来。
“昨天被你唬过去了。”
娜塔的瞳孔是细长型的,和她的头发一样颜色火红,被她盯上,仿佛被鹰隼锁定。
“帕特里克说得对,你一向看不上胡克,也从来没把他放到眼里过,过去他屡次向你挑衅,也没见你动过气。
“况且,你也该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王室荣誉船长的位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麻烦,为了她……你说只把她当妹妹,是以为我是傻子吗?”
树大招风,克莱恩从来没有垄断过温莎海域上的生意往来,但光是各个国家为珍珠号降低的关税就足以引起不少船队的觊觎,有的是船队想要暗中下绊子,抢走这份便利。
无论什么行业,和王室挂了钩,就要顾及王室的体面。
就像胡克船长一样,一次两次,王室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都记在某本账上,只等着最后一起结算呢。
虽说与胡克的冲突算不上什么大事,王室也向来不管这些私下的争斗。
但以克莱恩现在的地位,就像是珍藏在王宫里的东方花瓶,而胡克是路边随处都是的破石头,两厢撞击,怎么看都是他亏一些。
道理很简单,就摆在明面上。
要是因为克莱恩自己心情不好,动手也就算了。
这中间介入了一个不是珍珠号上的外人,作为利益共同体,娜塔和水手们便需要一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微不足道。
克莱恩的视线越过铁栅门看到了对面院子的花坛,花坛里的两色花早在七年前就枯死了。
“……”片刻后,他瞥了一眼紧闭着、毫无动静的卫生间,轻叹一声,说:“他哥哥帮过我。”
船员之中只有娜塔知道斯威特的存在,克莱恩不喜欢提及往事,所以她也只知道一星半点。
“再怎么帮过你,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去——”
“她哥哥救过我的命。”克莱恩平静地说道。
娜塔眨眨眼,竖瞳像猫一样变圆了。
“还——”克莱恩很不想回忆,但还是继续说下去,“还帮我把爷爷送去了医院。”
爷爷发病那天,斯威特刚好要和温格他们去镇上,帕顿特意在港口租来了动力车。
克莱恩早上醒来从楼上下来,没有闻到熟悉的鱼汤味道,到了厨房才发现爷爷倒在地上。
他当时六神无主,慌张地想要把爷爷送去医院,才一出门,就被斯威特看到,斯威特让出了动力车,还和帕顿一起帮忙把爷爷搬到动力车上,送到了镇上。
克莱恩呼吸凝滞了一会儿,苦笑道:“但还是没能来得及。”
等到事后,他缓过来想起该去道谢时,斯威特已经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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