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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
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失重感突如其来,仿佛从极地的冰川上跌落,克莱恩猛然一震,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酒店房间里的天花板。
屋子里很暗,天花板上的浮雕纹路一团模糊。
房间里拉着窗帘,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只有边缘处被透进来的微光镶上金边。
克莱恩思索着临醒来时叫他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斯威特,心想着一定是最近见斯威特的次数太多,才会——
他抽出被子里的手想要撑住身体坐起来,靠近门边的半床被子好像被什么压着,低头看去,瞳孔蓦地一缩——
斯威特?!
他怎么在这里?
克莱恩思绪微凝,瞥向自己撑在被子上完好无损的手,鼻翼动了动,闻到了属于斯威特的味道,于是,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开闸放水一样自记忆深处漫了上来。
剧院,合同,侍者,诺曼……!
对了。
他确实遇到了斯威特。
是送他回来的。
克莱恩抬起那只本该绽着狰狞伤口的手,显然,已经有精灵给他治疗过了。
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
掺在酒里的东西效力很强,当时他觉得不妙,立刻利用痛感刺激保持清醒,震慑住诺曼后,就想尽快离开。
“……”
竟然会落入这样拙劣的陷阱里,克莱恩再三开导自己,恼意还是不断萌生,冲击着他的心脏。
要不是怕诺曼发出太大声,引来外面的侍从,不好逃脱,酒杯的碎片就不会插歪了。
克莱恩为昨晚的误算而懊恼,仰头靠在床上,用手揉揉眉心,动作带动了身上的被子。
被子的另一端压在斯威特的手肘下,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臂搭在床上,大半张脸都掩在自己的手臂里,只露出半截鼻梁和半边因熟睡而放松舒展着的眉眼。
金色的睫毛长而密,有几丝金发从额前滑落,擦着睫毛的尖端落在雪白的被子上,被子被带动的时候,睫毛颤了颤,片刻之后,眼帘掀起,露出了深海色的眼眸。
克莱恩听到窸窣声,拿开挡在眼前的手,与斯威特对上视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斯威特的态度却很自然,就像在帕洛依港和克莱恩同床醒来的每个早上一样,带着初醒时的惺忪和慵懒,说:“醒了?”
“……”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就这么任凭空气静默了十几秒。
“嗯,谢谢。”克莱恩说道。
乍醒时的亲昵神色散去,斯威特头脑清醒,淡笑着说:“没什么。”
克莱恩现在很尴尬。
但也不能就这么把人赶出去,他做不来过河就拆桥。
于是干巴巴、没什么表情地问:“我睡了多久?”
斯威特看向房间里的挂钟,说:“十个小时。”
克莱恩翻过左手:“我的手怎么——?”
“你的精灵官朋友带来了一位出色的光精灵,他帮你治愈了伤口。”
“斐瑞斯?”克莱恩惊讶,“他怎么会知道?”
“他的下属当时也在剧院里,”斯威特猜到他很想知道昨晚的情况,继续说道:“我带走你之后,诺曼将他的随从叫进包厢,引起了剧场里精灵的注意,那名侍者在审问之下,把所有的事说了出来,早上罗伊看过审问文件之后,大概会给一个处理结果。”
诺曼有骚扰溪泉的前科,还在盛大的节日期间做出这种事,依罗伊的性格,绝对不会再容忍他。
图斯特王国对贵族的处罚从重到轻分死刑、流放、监居、剥夺财产、罚款等多种。
诺曼最起码会被剥夺财产,这样一来精灵汽灯的生产线就不在他手里了,昨晚签订的合同大概率要作废。
克莱恩:“……”
未免太倒霉。
这时斯威特起身说:“你先洗漱,我去帮你拿早餐。”
克莱恩回神,想说不用,但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让斯威特离开房间的借口,只好默许。
等到房间的门关上,他掀开被子下床,才注意到身上换了睡衣,他昨晚喝了酒,脸上脖子上沾到了血,现在身上却清清爽爽,一点异味和血迹都没有,明显是洗过澡了。
而他昨晚昏迷着,不可能给自己动手洗澡换衣服。
“……”都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克莱恩只能这样宽慰自己,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干净的衣服。
一条走廊之隔的房间里,伊诺透过门上的小孔看到斯威特离开,火速打开门扑到克莱恩房门前用力敲门。
克莱恩把干净的衣服搭在手臂上去开门,才把门打开一条缝,伊诺就把手扒进来,侧身挤到房间里,绕着克莱恩转了一圈,问:“你没事吧?”
“没事。你有事?”克莱恩没在意伊诺,边说便走进卫生间。
伊诺跟过去:“有事,有大事!你知道你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在珍珠号上时,伊诺常常不分时候地粘着克莱恩,有时候克莱恩洗漱,他也要在边上问东问西,隔着门喊太吵,便养成了把门开一条缝听伊诺说话的习惯。
“昨天晚上,斯威特和斐瑞斯碰到一起了!”
“嗯。”
克莱恩反应平平,伊诺诧异:“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哦——斯威特告诉你的?”伊诺反应过来,“那他一定没告诉你他和斐瑞斯针锋相对的事!”
克莱恩动作顿住,“什么?”
伊诺当即将昨晚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甚至精细到了眼神和语气。
克莱恩听得心中五味杂陈:“……”
这家伙不当戏剧作家真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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