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一想,皇帝更是不愿承认,她动怒不是为危害江山社稷,倒是为乐蕴和她置气,与旁人传递未往来了。
“朕量她也不敢。”皇帝道,“只是背主忘恩,实在可恶。”
柳崇徽道:“心病难解,臣替皇上去看一看她吧。”
皇帝怔了怔,随即道:“她……”
柳崇徽笑了笑,笑容皎若云间月:“皇上还要用她,将来总不好叫皇上日日为难,冤家宜解不宜结,臣去看看她,她会懂事的。”
几场寒雪一过,天便暖和起来,乐蕴还不能下地,又怕受凉,便拥着被子往书室里一坐,煎一炉茶打发日子。她数年里头一遭这样闲散,起初还有些不大适应,后来便一日懒似一日,恨不得再不出门才好。
但她不出门,外面的人总会上门。
柳崇徽命仆人递上礼品,阿萝不知收还是不收,正为难时,乐蕴才发话:“劳柳侍中来一趟,收下吧。”
阿萝将东西收下,带着柳崇徽的随身家仆下去,书室内只剩乐蕴与柳崇徽一坐一立。柳崇徽见她今日只着家常的湖蓝绸衫,病里憔悴,便想,如若陛下过来看一看,只怕就舍不得动怒了吧。
“你病好些了?”
乐蕴却也温和:“劳记挂,只是还不能下地罢了。”
柳崇徽就客座坐了,惯去倒茶,碰到金炉时才恍然发觉,此刻早已不是二人当日那情意缠绵的时候了。只是放也尴尬,动也尴尬,柳崇徽到底没有放下,添了茶,却也不动,只垂眸道:“阿蕴,下次不要再赌气做那样的事情了。”
乐蕴抬眸道:“皇上遣你过来申饬我?”
“你知我绝无这个意思,皇上更是……”
“我不知。”
乐蕴苍白的脸色映入眼帘,柳崇徽欲言又止,低头道:“你病着,不宜动气血,我们好好说话。”
“好?”乐蕴嗤声一笑,“我一见到你,就想到自己被你……被你们君臣戏弄成那个样子,每每回味,都让我气血难平。”她闭上眼,轻轻叹息道,“你们君贤臣穆,你们情深义重,那我呢?我算什么?”她倏然凝视着柳崇徽,试图在那几近完美的容颜上,看到一丝动容的颜色,“柳崇徽,柳侍中,你与她,难怪是君臣,难怪是知己……”
“乐蕴。”柳崇徽道,“你要知道分寸,你可以怨怼我,却不能诋毁她。”
乐蕴何尝不知她的意思,索性直截了当道:“你也不必过来劝我,我今日只有一句话,病愈之后,我要离开长安,皇上既封我为宜春郡之主,那便让我去那里养病吧。在我看不见你们的地方,兴许……我就不会这么恨你们了。”
“皇上不会准你此时离去的。”柳崇徽道,“她创业艰辛,能用之人寥寥无几,她心系你,重用你,虽为一时利害伤了你……”她忽然顿了一下,以己度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公道,于是这句话便没有了下文,只道,“你怨也好,恼也罢,气头过了,还是要回到她身边的,她……毕竟是皇帝,从来没有人能够忤逆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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