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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衮义不过一个二甲末流上来的进士,在翰林院编修了七年的书才擢到刑部,又在刑部八年才做到如今的四品官,可见人品头脑才情练达皆实在不大灵光。
乐蕴听他训诲,便如当年听皇帝进讲时般昏昏欲睡,好在王衮义做足了侍郎的场面功夫,也没胆子为难她,便放了乐蕴到官位上好自为之。
那官位不过是在刑部衙门里匀出的一张书案,乐蕴着一身青衫银带登堂时,周遭千奇百怪的目光即刻落到了她的身上。
有笑话她登高跌重的,有刻薄她咎由自取的,更多的则是唏嘘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乐蕴也顾不上理会这些人,坐到案前,瞧着那小山堆似的文书发愁。
整理文书这样的事务最耗心力,乐蕴有多年不曾碰过,一时之间满面愁容,却也只能慢慢地理起来。眼见秋决在即,各地刑案都要汇总中央审核,乐蕴足花了大半晌的功夫,才理出些眉目来,她身上还有伤,久坐就会痛起来,只得站起身,吩咐在刑部做事的内侍倒茶来。
一个着皂服的小阉童捧了茶盏过来,递到乐蕴手上时,竟往她掌心塞了枚纸条,随后抿着唇跑开。乐蕴坐了回去,摊开那张字条,上头写着午后玉河桥头相见,留名则是岚岫。
乐蕴忍不住笑了笑,将那字条收在袖中。
午休时几个官员三三两两结伴去酒楼喝酒,乐蕴将正在整理的公文拿茶盏的盖碗一压,吩咐在衙门里做杂役的阉童不必整理自己那张书案,随后起身脱了官服换了衫裙,从后门到玉河边儿上。
苏祎的青绸车便停在桥头,人则坐在桥边的青槐树下,鬓上簪着一串槐花,风流得很。
乐蕴趋步走了过去,还未行礼,便被苏祎拉扯着手上下打量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是不是迷了路,叫姐姐送你回去?”
乐蕴笑道:“郡主。”
苏祎将手中的槐花簪上她的发间,蓝罗衫白绢裙,发上只一串槐花,愈发衬得乐蕴好颜色。
“郡主连刑部的小阉童也能使唤,说吧,叫臣出来,是喝酒还是饮茶?”
“非也,非也。”苏祎打着扇道,“我与你去寻花问柳如何?”
“大白日的,说这话也不害臊。”
“南巷瓦子里新来了个唱曲儿的歌女,咱们去听。”苏祎道。
“臣下午还有事要做。”乐蕴笑道,“改日吧。”
“你才第一日上任,哪里来的那么多事。咱们只听一支曲儿,听完了我送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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