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活人假死,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而要他在那样沉重的刑罚之前保护一个身体状况并不理想的女子的性命,宋温不知自己是否有这个把握。何况哪怕不死于杖下,杖刑之后的伤口溃烂与断骨也是危及性命。
但无论如何,皇帝既已将差事赐下,二人谁也没有推脱的余地。周侦日日操练,甚至不惜亲自下场操棍,而宋温则借这次乐蕴风寒的时机,尽力替她调养身体,以求万全。
乐蕴被软禁了很长的日子,除了宋温,便只有柳崇徽过来看她。柳砚从巴蜀得胜归来,守节也因立了军功而领了军衔,柳崇徽把这个消息告诉乐蕴时,乐蕴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又问起自己家中的近况,柳崇徽只得告诉她,在她获罪之后,皇帝不得已下旨抄了她的府邸,但她府中众人原本就是皇帝赐下的,并未因她获罪而遭到牵连,只是依旧由内廷收回,而阿萝则被皇帝唤到了御前侍奉。
看来阿萝并未受到牵连,乐蕴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计划都在如约进行,想必玉箫与清渠也该离开了。
是啊,外面的天地广袤无垠,人世间还有那么多欢乐,她们都那么年轻,当然要离开,当然要去看一看。
柳崇徽道:“皇上还在尽力为你周旋……”她想到皇帝那个恐怖而惊险的计划,突然握住乐蕴的手,力道极重:“你千万照顾好自己,好生活着,无论何时,人死都是不能复生的。”
乐蕴无奈地答应了。
她其实一直都觉得柳崇徽天真,总是固执而坚定地相信那套道理,相信世间明亮的一切,那种天真,是生在白月普照的光芒中,不曾临见过深渊的天真,珍贵而脆弱。
可她不得不承认 ,她是羡慕,也嫉妒这种天真的。
因为那是她曾经拥有,却又永远都无法再有的。
柳崇徽离开那间值房时,本来打算直接回府,然而却在朱雀门前见到了玉箫。她惊愕地望着一步步走近宫门处的玉箫,那神情坦然得仿佛轻蔑了生死一般,不安的思绪瞬间在柳崇徽心中陡然升起……
玉箫被她一把扯到远处,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柳崇徽,半晌才痴痴惘惘地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玉箫的衣裳似乎是换过,但一看就是寻常人家的布衣,神情坦然,但脸色却是憔悴不堪。幸而如今并无人知晓她带走了清渠,是以这一路才能畅通无阻地回来,可她回来做什么呢?
“我要去向皇上请罪。”玉箫道,“我听说,乐相替我与清渠受过,被皇上赐了杖毙?”她目光决然地看着柳崇徽,“我不会交出清渠,但也绝不能让乐蕴受过。杖毙……实在太残忍了。”
柳崇徽道:“可你就这样回来,可知皇上会如何……”
“你我都是陪伴皇上一同长大的。”玉箫笑道,“我不能背叛皇上,皇上若要降罪,我都甘受……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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