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先问责了看守永福的将领,那将领亦是万般苦楚难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皇上明鉴啊,那李守节拿着皇上的手谕,黄帛上盖了玉玺,是真真正正的国玺啊,臣怎敢不放他进去……当夜里是柳统领大喜的日子,各处人手都被李守节换了一番,他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出来时身旁也只跟了名副将。后来几日一切如常,连饭菜都依旧送进去,庶人关押以来一向不与众人言语,臣实不知庶人苏祎已然逃窜啊,求皇上明鉴……”
皇帝一听李守节的名讳,立即冷然望向了柳砚。
柳砚脸色一变:“守节?”他尚有些疑惑,“皇上,李守节虽是臣一手提拔,臣不知他如何会……”
一旁的柳崇徽忽然道:“皇上,臣罪该万死。”她敛衣跪地,垂眸道,“李守节,是当日乐蕴托付与臣的。”
众人面上不表,心中却是一片骇然,自从皇帝杖毙了乐蕴,这个名字一时之间就成了忌讳,人人远之,不愿沾染毫分,不想还是阴魂不散,到今时今日依旧能够作祟。
皇帝的手颤抖得厉害,紧紧攥着御案,眼前阵阵发昏——又是这个人,一次次地选择背叛她,在她每一次都即将爱上她的时候,狠狠地用刀刺痛自己,非要剜出心肝来才罢休。
若说方才,皇帝还在犹豫,犹豫永福出逃之事是否与乐蕴有关,那么如今,她就已然断定,能够触碰到国玺与黄帛,能够将李守节安插入南行台营,能够一早谋布这一切的那个人……除了乐蕴,不会有旁人了。
柳砚尚未察觉出皇帝的变化,依旧在出谋划策:“皇上,依臣之见,苏祎势必是要逃去永福郡,那里是她的食邑,临郡就是恭州,从前恭王谋逆,亦是在封地起兵,自京城出发,到恭州有四百里,苏祎虽先一步到了,但必根基未稳 ,臣愿领兵收复恭州,以谢识人不察之罪……”
“好。”皇帝的理智早已被冲散了,“燕州营的兵要镇边动不得,朕将东狩营的七千五百人发给你,一路下恭州,将苏祎连同谋逆之人一并擒来。另外,着禁军将永福府上上下所有家人,一律押解西市刑场就地处决,首级悬于城上,朕要让她入京当日,好好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皇上——”柳崇徽惊惶地望着皇帝,“那两府上少说也有一二百人,战前行礼,不宜杀生啊!”
“朕就是要拿这些下贱之人的血来祭旗。”皇帝神色阴冷,“令九门戒严,京畿一带再增一倍兵力驻守,从东都调兵过来增防。”
皇帝见柳崇徽尚有话未完一般,但她已不想听了,她如今被痛与恨冲昏了头脑,心中只有一片茫然的愤怒,因而她根本没有认真地分析过,以苏祎所掌握的兵力, 她真正会去的究竟是哪里,柳砚的猜测虽有道理,但若深思苏祎为人,便知她一向信奉兵贵神速,便知如今拖延是对苏祎大大的不利,皇帝治下严明,各路州郡又不是傻子,又怎会一路煞费苦心南下恭州起兵?
但皇帝却什么都想不到一样,匆匆布防,焦急地要与苏祎决一死战,焦急地要杀死苏祎,然后……
送走了一干官员,只有柳崇徽依旧候在议政厅,这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这对原本应当亲密无间是君臣与情人,却头一遭相顾无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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